斫五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沈时砚
“你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什么不要脸的话都敢说。”
“打个赌吧,怎么样?”沈时砚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赌什么?”
“就赌大夫人什么时候上门找我给你出气。”
“哈哈哈哈……”斫五爷大笑出声:“小九啊小九,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心疼你五哥我,想尽一切办法要给我些好处,但是这种赌就没有必要了吧。”
他笑出了眼泪,语气陡然转恶:
“我那母亲是什么样的,你不清楚吗?整个利欲熏心,眼睛都掉钱眼里,何况我父兄的死极有可能与她有关。”
沈时砚低垂下眼眸,轻轻刮了刮花盏边沿:“或许,这便也是她不敢将对你的关心放在明面上的原因吧。”
斫五爷微微愣了愣,随后便有些着恼,哼了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
话音才落,左岸在外禀告:“九爷,大夫人要见您。”
屋内两人,抬眸对视了一眼
沈时砚嘴角噙着浅笑,微微挑了挑眉,意思明晃晃:看,我所说不差吧,大夫人找上门来了
斫五爷颇有些气恼,用手指了指沈时砚的方法,当当真是拿沈时砚无可奈何的模样,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粉色的宫装,掩面退到了书房最后几层书架那里
沈时砚目送斫五爷气急败坏躲开的背景,无声笑了笑,传声左岸:“快请大夫人。”
沈时砚亲自打开书房的门,站出门口,迎视着大夫人从九曲桥那边,远远地,气急败坏地走来
姿势、气派,都与刚刚才走的安国公夫人一般无二
大夫人走至沈时砚面前里,脸上的恼怒已经掩盖不住,裂眦嚼齿,双目喷火,恨不得吃了沈时砚一般
沈时砚嘴角扯开弧度:“大夫人不致于在门口诘问小侄吧?”
大夫人藏在宽袖内的双手,不自觉攥紧握实,拼着巨大的自控力,才将即要出口的咒骂咽下去,愤然越过沈时砚,进了书房
沈时砚无可奈何扯了个笑,亦转身进屋,转身的瞬间,不着痕迹看了眼九曲桥那端,有个随从模样打扮的人,躲在草丛之后,鬼鬼祟祟
他这个三哥的动作可真够快,有这个反应力,那他就放心了。
“沈时砚,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要逼死小五吗?”
大夫人一进来书房内就忍不住发飙
“怎么?五哥不是早就病得快要死了吗?”沈时砚不为所动,慢悠悠地为大夫人切茶
书房内里,斫五爷听到沈时砚这欠揍的话,忍不住扬起拳头:“好你个小九,时时刻刻都不忘了咒我!”
“哼,以你沈时砚的本事,我就不信,你查不出来,小五的病弱是装的。”大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所以,大夫人承认,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给五哥吃药,安的不是好心咯。”
“沈时砚!”大夫人脸红筋暴,就差跳起来给沈时砚两巴掌了
哪有母亲一点也不疼孩子,这么些年,大夫人最为愧对的就是斫五爷。
可是与其让他知道真相之后,痛苦抉择怀疑人生,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对他好,等他日后发现自己是杀他父亲的凶手,就能心安理得地舍弃自己,也就不会痛苦了
沈时砚嘴角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大夫人品茶
安国公临去威海前,曾找过他,给了他一个很让人震惊的消息
当年的安国公父子,也就是大夫人的丈夫和孩子,之所以会遇难,竟是大夫人的手脚。
原因嘛,安国公没有细讲,大概就是得不到便要毁掉的爱恨情仇
本以为,杀了安国公,自己的儿子就能顺利承爵。
从此之后,自己便是安国公府最高的老太君,所有安国公府的人都得听她的,看她脸色行事,地位权势财富亦从此稳固,一生无忧
只是大夫人怎么都没想到,前安国公去接情人,竟会带着自己的儿子去
那个事故,不仅弄死了安国公,也杀了自己的儿子,断了自己一府主母的位置
噩耗传来,大夫人如梦中惊醒,她抱着儿子的衣服哭得不能自抑,差点保不住当时腹中的斫五爷
后来,沈时砚的父亲凭借出色的功绩承了国公爵位,大夫人气得咬牙切齿,恨自己给别人做了嫁衣
毕竟大房当时无子嗣承爵,纵然有个遗腹子,但圣上和族人都不会让一个还没出生,不知道性别的婴孩承爵
这个遗腹子就是斫五爷
为了让斫五爷能在这吃人的豪门宅院里生活下去,大夫人不得不给他喂一些寒凉之物,削弱他的身体
这些年,母子离心,她也偶有后悔。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年她若不杀了自己的丈夫,以那个人对自己冷心冷情甚至厌恶的态度,等他把人接回来,死了极有可能便会是自己。
但她深知怨天尤人悔恨过往是过不好未来的日子的
人活一世,凡事都要向前看,解决问题,而不是留在过去
“沈时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大夫人冷哼了几声:“想通过小五来挟制我?做梦呢吧!”
她猛地弯下腰,俯身靠近沈时砚,阴沉森冷地警告:“二十多年前,我能狠心杀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现在自然也不会多在意一个没用的废物。”
沈时砚不为所动:“可是,你却不敢将这句话说给那个废物听。”
“你……”
“怎么?是怕他彻底对你失望心冷,还是怕他痛苦难以抉择?”
大夫人怒极反笑:“好,好,很好,沈时砚,你果然好得很。”
沈时砚又给大夫人切了杯茶:“过奖了!这茶汤冷了,重新给您切了杯。”
大夫人一把夺过,握在手中,手臂剧烈地颤抖着,她想扔了这个杯子,以泄心头之愤
但她更知道,两军对阵,最忌怒极攻心。
抛物泄愤之后,她心里绷着的气势和理智也会一泻溃败
然而,最终,她还是狠狠地抛了手中的茶杯
“啪!”地一声,上等的汝窑茶盏就这么碎了一地
“说吧,你究竟要干什么?”
沈时砚勾起一个笑弧
这局押稳了
“我想知道二十年前,安国公夫人生产时发生了什么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