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玩意！”

    甘父觉得一巴掌不解气，便又抬腿朝着朝着甘赦就踢了过去，甘赦也没打算躲开，任凭被父亲踹翻在地。

    身体触碰到地板上时，甘赦恍如如梦初醒。

    眼睛里终于有了丝光亮。

    “父亲教训的是。”

    甘赦从地上爬起，双膝跪地，面色如霜。

    “从你能握得住长枪起，爹便将你带在身边，带你上战场出身入死。为的就是将你锻造成可报效朝廷的栋梁，秉承甘家为国可肝脑涂地的精神。而不是让你回来，就学着那些不着调的人，整天研究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甘赦跪在地上，认真聆听着父亲的每一句训斥。

    “我甘家祖上从开国皇帝起，便是武将名门。最恨的就是繁文缛节那一套，行事就该干净利落不拘一格。不管人家以前如何，那都跟你没关系，即便那人是你再要好的兄弟。”

    “如果换作是父亲，会娶朋友之妻为妻吗？”

    “会！”

    甘父坚定不移答道，令甘赦微张着嘴巴，说不出后边的话来。

    “我与你娘便是如此。”甘父伟岸的身姿背对着甘赦，迎着一抹弯月，回忆起了往事，仿佛回到了年少时那一夜的恶战之中。

    “我与你娘相识甚久，在军中情如兄弟。那时，我心里有别人，而你娘也与我的另一个好兄弟准备打完最后一场战订亲。后来发生了意外，他死了，临走前拉着我跟你娘的手，放到了一块。”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娘……”

    甘父攥紧了拳头，悲从中来。

    甘赦：“爹这是后悔了吗？没能娶到想娶之人。”

    甘父：“并不是，爹是为他难过。若是他还活着，是不是结局就会更好些。”

    甘赦：“……”

    甘赦为自己狭小的思想感到惭愧。原来自己父辈年轻时也有过不尽人意之事。

    他望着月亮懂了些什么。月亮只有每月十五才圆一次，堪称圆满。

    “爹心中所念的那名女子，对爹并没有半点意思，不过是爹单相思罢了。倒是你娘，当着他的面就答应了，说会跟我好好过日子，活到一百岁。”

    “啊……”甘赦惊掉了下巴。

    敢情，他娘也不完全是受委屈的那个嘛。

    “我，我娘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爹记得可清楚了。当时以为你娘只是想让他走得安心些，没想到回到营中，不知从哪找来了个红盖头，当晚就成了亲。”

    甘赦：“……”

    甘赦抿着嘴巴，再一次沉默住了。许久挤出一抹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听父亲说起过往才发现，自己这压根不算什么。

    夜深了，狗子也累趴下了。

    父子二人散步至主院门口处时，甘父让甘赦别进去打扰他娘睡觉了，有什么话天亮在说。

    “就到这吧，你也快回去歇息。”

    “是，孩儿告退。”

    临走时，甘父又叮嘱了他一句话：“赦儿，感情跟生活是不一样的，有些道理要你与人成了亲，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随着时间的叠加，才能慢慢悟出的。”

    “爹，娘可有后悔嫁给你？”甘赦问道。

    这一晚上他总共向爹娘问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爹娘并未正面给过答案，而是说了段往事给他听。

    这第二个问题，他也不期待会得到明确的答案，刚问完就后悔了。

    “你娘从不后悔嫁给我，虽然爹时常不在家，可我俩的感情你是最瞧得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