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楚凌暃进了包厢之后,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呆坐在一边,将陈梦怡的手虚握在手心,眸色深沉。
见他没有反应,明元泽疑惑地加大了嗓音:“将军,楚将军?”
听见明元泽的呼唤,楚凌暃这才抬起头:“什么事?”
“有人给三皇妹下了蒙汗药,此事你怎么看?”
楚凌暃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听见明元泽补充道:“画舫上有些混乱,查清此事多有难度,我觉得暂时先瞒下此事,不要造成混乱,搞得人心惶惶的。”
今天一个简简单单的荷花宴,也闹出太多事情来了。
他虽然担心明方若的安危,但也担心这些事情曝光后对明方雅造成不利的影响。
因此,他只能先打圆场,稳住楚凌暃:“咱们等三皇妹醒来后问一下她吧,听听她的想法,或许能知道是谁陷害她也不一定。”
楚凌暃根本没听清他在讲什么,只是直愣愣的盯了一会儿。
半晌,他轻轻点了点头,附和道:“嗯,听听......听她的想法。”
船已靠岸,大夫收拾了东西下船了,楚凌暃伸手想去抱陈梦怡,但明元泽已经快他一步站起了身,一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将军,你多有不便,交给我吧。”
楚凌暃手握成拳搭在腿上,面色不变点了点头:“有劳七皇子。”
目送着他们离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摩挲了一下腿上的布料,半晌轻声吩咐宋翼:“走吧。”
几人下船,跟着丫鬟婆子进了厢房,明方雅派人送了干净的衣物,小黄接过后就进去帮陈梦怡更换。
明元泽将方才的事跟明方雅说清楚,听到他的处理方法,明方雅立刻行礼感谢。
“多谢七皇弟,今日是我没做好思患预防,幸好有你多次相助。”
“没事,”明元泽连忙摆手,“此事是有心人借机使坏,想要拉你下水,错不在你。”
“敢在你的宴会上动手,一是摸清了这片庄子地大人杂不便管理,二是揣摩着你会为了名声而帮其遮掩,”明元泽脸色严肃,“长姐,此事你调查清楚后,该好好思量才是。”
明方雅与他关系很好,自然懂他的意思,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心,此事我一定妥善处理。”
“对了,”刚准备离开的明元泽又撤了回来,“长姐,那湖中生了不少的水草,足有一掌宽,浓绿如墨窝在一起,快些找人清一清吧。”
“三妹会水,但正是被水草缠住了才迟迟没有游出来。那钟公子也正是因为被水草缠住才昏迷的。”
“虽说并不常有人落水,但水草太多易生大蟒,对采莲、采藕的农人来说也是一个危险。”
“是该清理,”明方雅连忙点头,“水落之季农人会按时处理,只是不知怎么这么快就长出来了,可真愁人。”
明元泽无奈的耸了耸肩,打趣道:“荷花长得那么好,水草自然也不会客气,当然也得卯足了劲了。”
明方雅被他逗笑,连忙催促道:“你快些下去换身衣服吧,湿漉漉的。”
明元泽点了点头,自嘲道:“一天水洗五六回,怕是没人比我干净了。”
听他的打趣,明方雅心情轻松不少,目送他远去后,叹了口气,带人走到守在门外的楚凌暃身边。
她弯腰行了一礼:“楚将军,今日之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盯着房门的楚凌暃收回视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面容冷淡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点了一下宋翼。
“他会留在这里协助你。”
明方雅脸色微僵,但看到楚凌暃脸色坚决,只能叹了一口气同意了:“今日三妹受苦了,本宫备了一点药材送去了将军府,希望三妹早点好起来。”
楚凌暃不咸不淡的回绝:“多谢,但是不必了。调查清楚后自然有人赔礼。”
明方雅正要开口再劝,房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推开,小黄从屋内走了出来。
“将军,公主身上有一些水草的勒痕......”
明方雅羞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挥手道:“听雨,去取舒痕膏来。”
楚凌暃听了,这次倒是没有拒绝:“长公主,微臣先进去了。”
“好的好的。”
明方雅连连点头,目送他进了屋子后,转身询问赶过来的观雪:“那钟公子如何了?”
“还在晕着,气息微弱。”
明方雅有点发愁,估计是被水草勒的太久了,所幸还活着......唉,真是愁人呐。
“备一份礼送过去。”
观雪点头称是。
“对了,今日众人私下议论楚将军是妒夫一事,可查清了是谁在散布谣言?”
观雪摇了摇头:“查不出一点消息。不好问的太明确,而且众人也并不记得是谁在议论,根本找不见人......”
明方雅眉头一皱,再次叹了一口气,吩咐道:“派人守着钟公子,等他醒后提点一下,管好自己的嘴,有些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观雪眼睛一眯,试探道:“公主,您是怀疑......?”
“是。”明方雅冷了神色,“前脚刚有了公主养面首的传闻,后脚就有了落水获救,必然有人故意为之。”
明方若在岸边刚遇见人落水,应当十分警惕才对,况且画舫栏杆那么高,怎么就轻易的掉下去了?
再想她身上的蒙汗药,恐怕是有人故意害她落水,准备趁人昏迷之余再将解药塞进去,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演一场英雄救美了。
观雪有些惊愕:“公主,您也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出这么多的关窍。”
“若不是有人事先演了那么一出,本宫也不易往这个方向思考。”
谁能想到三皇兄和穆语兰这对野鸳鸯想要在一起,能做出自己跳水、拿名声做赌注这样的事啊!?
要不是明元望露出的异常太多,她根本想不到好吗?
有了这个例子在前,她自然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钟旭晚了。
观雪不明所以,但见她不欲多说,便识趣的转而感慨道:“只是,这......钟公子这么想当三公主的面首吗?”
在疑惑的同时,还将“三”这个字着重强调了一下。三公主唉,长得一般、没有钱、不受宠、还有一个凶名在外的驸马,哪一点值得他去当面首了?
要想傍大腿,她们有钱有权的长公主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明方雅猜出她的意思,立刻一抬手重重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在编排谁?”
观雪立刻垂下头道歉:“奴婢该死,再也不胡说了。”
明方雅训斥了她几句,然后幽幽叹了口气:“此事恐怕真正的目的是在楚将军身上,三妹也是个可怜人。”
屋内
楚凌暃安静的听了两人的私语,等她们走远、声音逐渐听不清后,他才幽幽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