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脑子里乱哄哄的,自己是妖?她猜过自己是李家后人,也猜过会不会是某个小姐的私生女,可从没想过自己是个妖?
她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澈拦住了她的动作,将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手里,“靖白天师,说了半天,你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靖白冷笑一声,“不需要证据。”
“可是你不是五年都没有学会招魂术,连妖兽都召唤不了吗?”陈澈反问道:“你的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可靠。”
靖白一时气得无话可说。
李木子从刚刚的震惊中慢慢缓过来,越想越不对劲。
“我是妖的话,我怎么自己不知道?”李木子轻轻一个反手握住了陈澈的手,“妖气?”
“你只是从婴儿身上感觉到了妖气所以判断我是妖?”
靖白一愣,“如果你不是妖,为何身上有这么浓的妖气?若是人和妖相处沾染了妖气,不会如此浓烈。”
陈澈这会儿全然没有心思听他们师侄二人交锋,他看着李木子反握住他的手,心里怦怦跳着。
李木子看着靖白,“要是你再坚持练五年就好了,你就会明白,妖气浓会有多种情况。”
靖白听出李木子话里的阴阳,“你什么意思?除了你本身是妖以外,还有什么解释?”
“比如妖给我灌输了妖力。”李木子马上说道,“我查过,我师父是在清田村捡到了我,当时我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大夫断言我活不下去。”
“师父给我灌药施针将我救了回来。这些可都是有人证的。”李木子坚定地看着靖白,“如果我是妖,那些人世间的救治手段可没有一点用处。师父完全没必要折腾这么一出。”
靖白将信将疑,“你的意思是有妖给你灌输了妖气救了你?”
“对。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李木子站到靖白面前,“二十来年我是人是妖还要你来判断?我就是人,我很清楚。”
陈澈终于从两人紧握的手中反应过来,他看着李木子,这才是他喜欢的女子,坚定自信,她身上总有巨大的力量,以前的他怀疑动摇,后来的他发现他是被吸引,他是不能抗拒。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心,“你就是因为这个,觉得李木子是妖,而叶子川又为了救她,耗尽了精力和心血,所以你厌恶她,将她一人抛弃在了宝石山下?”
靖白被说中了心思,面上露出一丝愧色,“我是因为这个讨厌她,但说不上抛弃,师兄走之前不曾让我带走李木子,而是让她在宝石山自生自灭。”
李木子一下就明白了师父的意图,让她自己在道观里摸索和尝试,去学会控制和运用师父灌输给她的法力,尤其是时空穿梭和召唤妖兽,宝石山无疑是最好的地方。
她轻轻拍了下陈澈的手,感激地看着他,微微一点头,告诉他,她明白他的心疼。
“师父确实没有让你照顾我,不然他临终也会和我说,可他没有提及你半分。我在宝石山生活的很好,你没什么好愧疚的。”李木子坦然道:“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厌恶,这么多年我从没想过你的存在,要不是最近的事情,我们也不会相见。”
“更何况,师叔,师父为我灌输法力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因为师父抹除了我的记忆。”她坦荡地看着靖白,“我用流霞石炼丹,恢复了一部分,但很多事情已经烟消云散。”
“流霞石炼丹?”靖白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师侄,“他抹除了你的记忆?”
陈澈拉着李木子坐下,“我们还是坐下慢慢说。”
他看向靖白,“你在玉清观看到了叶子川带着李木子,然后玉清观着火,有人追杀叶子川。这些你都知道。那你知道追杀叶子川的人是谁吗?还有,叶子川没有告诉你他在宫内做什么。那么起朽骸的事情你又是从哪里知道?”
“另外,如果叶子川和皇室的事情你都清楚,那么皇室是害他的罪魁祸首,你这些年侍奉皇室又是何居心?”
李木子继续拍出她身上那份符箓,“还有这个!”
靖白缓缓吐了口气,“急什么!我一样一样来吧。”
“师兄对于他在宫里的事情讳莫如深,让我不要参与其中。至于追杀他的人,师兄说是宫里派人灭口。”
“我以为我和他一起共创伟业,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世间万物都有其道,说白了就是命,我违逆不得,你也违逆不得。”靖白说道:“师兄抱着李木子看着玉清观被烧毁的屋子,说了这段话。我说不如南下,当时局势混乱,离开可能是最好的出路。”
“之后的十一年,我们偶尔会见面。我苦恼我还是不会那些高深的法术,师兄劝慰我,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直到元和十一年,我收到他的急信,才匆匆赶去宝石山,知道他决定将他身上所有的法术灌输给李木子。”
陈澈忍不住地看向李木子,他不知道叶子川竟然是这种死法,怪不得李木子之前说起师父的死总是一种奇怪的哀戚。
“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自己寿命已到,再活下去也只是徒劳感受世间的痛苦。李木子已经十一岁,自己已经能完全独立生活,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靖白看向了李木子,“再加上你们的道观也遭了火事,我就悄悄卜了一卦。”
“乾刚居上,坎险伏下,二爻变阴,陷入坎中。说明师兄深陷困境,难以自拔,且四爻与上卦之乾相应,却为阴爻,说明他与女子还有纠葛。三爻动而化离,离为火,火燃于水坎之上,更添灭顶之灾的预兆”
“我拿着卦象去问师兄,他才说当年为先帝施法,先帝留下的暗卫一直在寻找他。”靖白看着沉沉夜色,“他觉得太累了,他在这世上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活着就是赎罪,如今罪孽还清,他不如轻轻松松地走了。对他对李木子对叶家都是好事。”
“我追问他到底施了什么法术,可他到死也没有和我说。”靖白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我不死心,所以我入皇室侍奉就是想调查师兄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