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千扇看不下去了,当即上前一把握住即将挥来的扫帚,怒道:“你有什么资格打冬兰!”
还未等方野说完,方野媳妇上前理论道:“青天白日的,你们跑到我家来打我,还不许我相公替我撑腰了!”
说着,方野媳妇挺了挺胸膛,彰显主家的气势。
在东阳侯府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的千扇,自然不会将方野媳妇放在眼里,直勾勾的盯着方野,等着方野给个说法。
在千扇的心里,没有人有资格去欺负冬兰,就连她自己都没有资格。
更遑论,还受了冬兰家好处的方野。
千扇不管方野与东兰家的纠葛,只在乎冬兰不能受到伤害。
可是即便有千扇出手阻拦,冬兰也不可避免的已经挨了几下。
千扇有时候觉得冬兰倔得太没天理,可有时又又欣赏冬兰这般的敢作敢为,只图自己痛快。
哪怕挨打受伤,也不皱一丝眉头。
僵持了一会儿后,站在千扇身后被护着的冬兰,伸手将千扇推开了,自顾自的朝着门外走去。
可怜千扇与方野还在大眼瞪小眼的瞅着彼此,冬兰却这般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这下子,千扇算是体会到了冬兰被自己丢在万金当铺时的难受了。
明明彼此都是彼此的靠山,备不住自己在苦苦挣扎的时候,自己的靠山却走了。
这种类似于被人抛弃一般,让千扇短暂的失神了一会儿,也赶紧跟上了冬兰的脚步。
再次踏出方野的家门后,外面早已天色暗沉。
冬兰像个游魂一般在前面走着,大红的衣裳,就像一个成亲当晚逃婚的新妇。
而位于身后的千扇,则是一身墨色的衣裳,紧紧的跟在冬兰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冬兰没想着回头,千扇也没想着开口叫冬兰停下。
直到走进客栈后,店里的小二笑着向两人打了个招呼,带着些许玩意的意味说出一句你们这是被人抛弃了吗?
随之,则是先后收到冬兰和千扇的冷眼。
对于冬兰这般的反复无常的行径,千扇有苦难言,却又不能开口问。
随着两人都在房中找了个地方蜷缩了许久后,终究是千扇忍不住起身来到冬兰的身边说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冬兰抬眼看了千扇一眼,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冬兰这一哭,千扇心里更是摸不着头绪,根本无从下手。
任凭千扇如何开口,冬兰都只是哭得止不住,更是让千扇急得来回打转。
这般过了许久后,冬兰放低了声音,问着千扇:“我的老天爷啊!我怎么命这么苦啊!”
这分外熟悉的一句话,让千扇忍不住黑了脸。
好端端的,怎么又像个撒泼打滚的妇人一般,又说着这些不体面的话。
“好冬兰,你自你表哥家出来后,便有些不对劲,到底是为了什么?”
忍耐了许久,千扇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可是让千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问,冬兰原本压低了的声音,又再次大了起来。
千扇被冬兰哭得心烦意乱,索性离的远远的,站在临街的木窗前向外看着。
月色如水,零星的路人,皆是行色匆匆,身后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偶有疾驰的飞马,惊得行人纷纷躲避。
千扇越看,越觉得今夜的宁州城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还不到宵禁的时间,前两日这个时辰还热闹的街道,此刻显得分外静谧可怕。
千扇回身想要告诉冬兰自己的发现时,却见冬兰还在抑制不住的哭泣。
随即便有客栈的小二敲响房门,站在门外问道:“两位姑娘,可否小声一些,小店内其他客人可都被你们搅得难以入睡了。”
对此,千扇隔着房门,略带歉意的说道:“好好好,麻烦小哥了。”
转头,千扇便对着冬兰怒道:“别嚎了,再嚎说不定我们就要被店家撵出去了。”
冬兰听闻,睁着一双泪眼,颇为委屈的说道:“我的老天爷啊!我连哭都不能哭了。我被自己的表哥欺负也就罢了,就连哭都不许我哭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冬兰越说声音越大,见此,千扇连忙捂住冬兰的嘴。
“你哭你就哭吧,何必让整个客栈的人都听见。莫非,你还嫌今日不够累的?”
来宁州几日,就围着方野转了几日。
若说有什么好处也就算了,偏偏次次都是被人当着方野的面给赶出去。
今日倒好,方野竟然亲自赶人了。
千扇听到冬兰说起表哥两个字,便是一个头两个大。
说好的吃穿不愁,到了宁州的第一晚,在明远酒楼吃了一顿大餐后,便是无止境的烦心事。
而方野这个人也跟阴魂不散一般,处处都能有他。
而这冬兰,更是上赶着在方野的面前晃荡。
说的好听是为千扇去求方野诊治,可冬兰却咬着那几间房没完,更是狮子大张口让方野媳妇拿出五百两才算完事。
早先没想到这些的千扇,此刻想起,再听到冬兰念着表哥两个字,更是心烦意乱。
甚至,还有些后悔随着冬兰来到这宁州城。
若不然,自己此时便是在孙傲的身边,安稳的过活着。
何必没事找事,给自己添这么多的烦心。
冬兰止住了声音后,便将千扇的手扒拉下来。
而后,趁千扇脑中还在一团乱麻的时候,更是扑到千扇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千扇。
千扇推搡了几番,都推不开冬兰后,便任由冬兰将自己抱着。
自知冬兰这两日皆被人打在身上,若是因此能让冬兰心绪平稳下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要不让千扇再听见冬兰的嚎哭声,千扇乐得冬兰这般抱着自己。
这般寒冷的天气,冬兰身上暖呼呼的,倒比炉子来得更暖身。
后半夜的时候,千扇将冬兰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放下,便起身又站在木窗前,向外看去。
来这宁州城已有三日了,还日日都乱七八糟的,以致千扇睡觉都睡不安稳。
索性起身,打开窗户,吹吹冷风,才觉得心绪平稳下来。
抬眼的一瞬间,便见一白衣男子骑着一匹快马,疾驰而过。
千扇再见时,便只落得一个模糊的背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