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柯圭微微一怔，却有些不解。
“为何要等她们及笄以后开始行动？”
“倒不是说等她们及笄以后。”丞相染上几分严肃，“准确来说应当是等她们成婚后再开始行动。”
“彼时若是计谋一旦失败，最起码我丞相府尚有人存活，也不算是被灭了门，宁雪是邻国皇子府，清婉又是本国太子妃，我丞相府说到底还是荣耀尚存。”
“那你考虑过丞相府大厦崩塌后，她们纵使是成婚了，但有了一个意图谋反的母族，她们也不会被夫家善待吗？”
丞相皱了皱眉，似是对他说出来这番话有些不解。
“何出此言？她们说到底不过是一枚供我使用的棋子罢了，不论计划成败都能让她们有存活的余地，已经是我为她们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苏柯圭还是不太能赞同他的观点，继续反驳道。
“为什么你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如今你身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因为名下只有女儿的原因皇上对你颇为信任……你为何还要走这一步险棋？”
“因为我丞相府就要绝后了！”丞相恶狠狠地瞪了苏柯圭一眼，“皇上是信任我，但信任的前提是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丞相府即将绝后？”
“若非如此，你为何出生后便要生活在这阴暗之中？你本可以如同清婉那般活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享受着阳光和温暖，而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只能在这个破败的院落中躲藏！”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懦弱！”
苏柯圭猛地怒吼出声，“我跟姐姐本是双生子，若非是你当初的懦弱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但凡你当初硬气一些，我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你又如何有绝后一说？”
丞相没有想到苏柯圭会忽然爆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丞相一位还不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都不能让你满足？即便是你有了儿子又如何？最多是要让你莫要去贪，只要你勤勤恳恳会有什么问题？
依我看，即便是你当上了皇帝也绝不会是一个好的皇帝，到时候四处征战民不聊生，倒不如像现在这般……”
还没等苏柯圭把话说完，丞相猛地一巴掌就扇到了苏柯圭的脸上。
“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
苏柯圭微微偏着头，嗡嗡的耳鸣声中回荡着丞相的怒吼。
“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我如今还能活几年，等到时候我死了皇位便是你的，你哪里还会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你就是王！”
“好好想清楚了再跟我说这些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和当初发生的事情，不然我饶不了你！”
丞相言罢便离开了这座破败的小屋，徒留苏柯圭一个人偏着头僵硬在原地许久许久。
当年，丞相夫人一胎双子，乃是龙凤呈祥一男一女。
但那时丞相过于锋芒毕露，皇上死死地盯着他不放，一旦让皇上知道他诞下男婴难免不会被皇上针对。
于是便派人将苏柯圭送走，只留下了女婴。
但这过程中并非是绝对顺利，险些苏柯圭便被发现，而女婴也被皇宫之中派来的人进行搜查，弄丢了当时的长命锁。
以至于苏宁雪回来说自己才是真正的相府嫡女时，他也有了片刻的迷茫。
当年的事情过于混乱，他也分不清楚苏清婉和苏宁雪到底谁才是他的孩子。
但长命锁在苏宁雪手中，应当她才是吧？
总归不论谁是，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就是多了一张嘴而已，丞相府养得起。
更何况这苏宁雪来的时候也将要及笄，正好能够归他所用。
谁知道培养一番后发现这人是个愚笨难以教导的，好在有了和亲能让她发挥作用。
今日之事似是坚定了苏柯圭的想法一般，一连多日她都头也不回地进到青扬殿找苏清婉商讨计划。
直到这种状态维持一周大略雏形出来后，苏清婉这才舒了一口气，趁着他还没到吃饭的点连忙将他拦住询问原因。
“为何近几日这般勤快了？”
刚要离开青扬殿装模作样地去转几圈的苏柯圭脚步就这么蹲在了原地。
“早点完成计划早点开始执行，若是生那我便早早地带着钰棋离开，说不定我还能早一点抱上崽子，若是死我也好早些排上投胎的队伍，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番玩笑话，苏清婉却从他的脸上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柯圭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间，索性也就不再去装。
“是有些事情，但现在不是说的时机，等你我的计划成功那天，我会如数告知你。”
苏清婉微微一怔，话根本没有经过脑子下意识询问出声。
“那若是失败了呢？”
“那就让这个秘密跟着我死去，再也没有人知晓。”
“……”
恍神间便到了苏清婉的及笄礼那日。
原本说的是苏清婉在皇宫，苏宁雪在丞相府办，但因为苏宁雪如今已经是白芙公主，她的及笄礼是肯定要在皇宫中举办的。
原本皇上的意思是让苏清婉去丞相府办，但皇后说什么都不愿放人，再加上贵妃柔情蜜意撒个娇，两个人也便一同在皇宫之中举办。
早在两个月前苏清婉便去找皇后询问过此事，问是不是及笄礼的策划要让她来监督。
但一向身体不好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让她去操办的皇后娘娘却拒绝了她。
原因是因为这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及笄礼，皇后要亲自为她去筹办。
担忧皇后娘娘身体不好，苏清婉本想争上一争，却被忽然出现的贵妃挡了回去。
问就是她会协助皇后一同操办，只让她安心等待。
见到如此佛系的贵妃娘娘都出动了，苏清婉着实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能答应了去。
及笄礼前一日，她派人去到拿当初丞相夫人亲手为她绣制出的及笄礼的礼服，从早上派出去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却是空手而归。
询问得知，那件及笄礼的礼服已经被丞相夫人改了改给了苏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