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宫各处虽熄了灯火,但仍是能看到往来巡逻的侍从手中的烛光。
在如墨般漆黑的夜色中如点点繁星一般。
苏清婉跟在傅景渊的身侧,在御花园中四处环顾着。
“柔和殿外也会有子蛊的身影?若当真如此的话,可着实是一个不小的任务量……”
她侧过头去看向傅景渊,思索片刻后答道。
“清婉也不能保证这御花园中是否会有子蛊,但……依照司琴的话来说,子蛊不能长时间离开母蛊十尺以外。
按照这样来说,十尺以外……御花园自然是包括在其中的。”
傅景渊并未言语,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苏清婉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补充道:“若是有子蛊在其中的花会夜间绽放不合拢,只要这般寻找……”
未等她把话说完,耳边便传来了一声轻笑。
“孤知晓,方才司琴已经同孤说过了,还记得吗?”
在夜色中,苏清婉有些看不清楚傅景渊的表情。
但她猜测着,他应当是在笑的吧?
“太子,有发现!”
没等到苏清婉继续询问什么,便看到一个侍从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禀告。
二人脸色皆是一沉,连忙便跟在那个侍从身后寻去。
果不其然便看到了一连串在夜间常开不败的花。
只是这些花……
苏清婉的脸上闪过了几分复杂。
怎的偏偏就是皇后娘娘最为喜爱的君子花。
且那如碗口大的花朵儿一个连着一个,几乎将整个荷花池面都覆盖了去。
约摸着是要全都摘了的。
“找吧。”
傅景渊的声音落下,苏清婉深吸了一口气便上了小厮牵过来的船。
行到第一株盛开的荷花前,看着那绽放地别样娇嫩的花朵儿,她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这荷花的花苞是这几天刚长出来,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忙的不见人影,甚至还没怎么看过呢。
便要这样如数摘了去吗?
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一般,耳畔便传来了一声轻叹。
“柔嘉的性命要紧,总归这荷花来年还会再长出来,荷花年年都会有,但柔嘉可就不一定了……”
只一番话,便让苏清婉的犹豫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三下五除二便将一只子蛊找出,放进了提前备好的玻璃罐中。
一直忙碌到天边亮起曙光,大半荷花池这才算是消灭了去。
随着最后一只子蛊被找出,偌大的荷花池只余下了空空如也的桔梗和荷叶。
看着那半罐尚在蠕动的子蛊,傅景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为何会有这般多?且为何只有荷花上有,御花园中其余的花上却没有呢?”
苏清婉微微一怔,垂眸看向了那个玻璃罐子。
“听司琴说,这子蛊乃是通过玉腰奴采集花粉时传播,约摸着……是那只玉腰奴只采了荷花吧。”
船靠到岸边,傅景渊便先一步下了船,随后便朝着苏清婉伸出了手。
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手,苏清婉抿了抿唇,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借着他的力气便上了岸。
直到站稳后她才发觉到,方才碰过傅景渊的手隐隐染上了几分灼烧感。
走进柔和殿中,入目的便是仍在花圃中忙碌的司琴和绾妤,他们也没有出声去打扰,而是径直走到了主殿。
将他们寻来的子蛊如数喂了母蛊,犹豫片刻后,苏清婉留下了一只。
外面天色已然大亮,纵使说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地方有子蛊,他们也不得不等到晚上再出发。
子蛊被母蛊吞噬完后,内室中便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苏清婉便走了进去。
而傅景渊则是在外殿守着母蛊,等待司琴她们回来。
内室之中,仍旧是奶娘寸步不离的守着。
听到了她进屋的声音后,便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苏小姐来了,公主……刚醒过来。”
在昨日那件事情以后,奶娘也知道了公主昏迷的原因,也知道苏清婉是来救公主的。
对于苏清婉那是百分百信任了的。
她笑着对奶娘点了点头,便走到了柔嘉公主的床榻边坐下。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柔嘉刚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几分迷茫,看了苏清婉良久后这才开了口。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到处都是蠕动的虫子,还追着本公主叫娘亲……”
一边说着,像是被恶心坏了一样,她打了一个冷颤。
而在一旁听着的苏清婉却笑不出来了。
可不就是一大堆虫子追着她叫娘亲么……
“清婉,我感觉自己现在好多了,那……我还会像之前那样昏迷过去吗?”
对视上柔嘉那稍稍带着几分恳切的目光,苏清婉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默默地低垂下了头。
也就是她这样子的沉默,对于柔嘉公主来说却恰恰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那还要多久本公主才能像从前那样啊?”
苏清婉抬眸便看到了她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一脸严肃道。
“公主相信清婉,清婉会尽快让公主恢复到从前那般的。”
闻言,柔嘉公主也只是微微侧过头看向了她。
对视良久后,这才听到了一声轻叹。
“好,本公主相信你,清婉,你不会让本公主失望的对吧?”
“清婉,从来不会让公主失望。”
陪着柔嘉又聊了会后,便让她继续休息去了。
虽然说她现在已经吸收了大半子蛊的生机,但总归身体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过来。
还是要以休息为主。
离了内室后,苏清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在门框一旁微眯着眼睛打哈欠的傅景渊。
说起来,昨日他们折腾了一天,晚上又是一宿没睡。
身体肯定是要吃不消的。
走到门口一侧,看到居于门外端着早膳的丫鬟们,苏清婉这才柔声细语地开了口。
“殿下要用早膳吗?”
即便是她已经很努力地放低自己的声音了,却仍是让傅景渊猛地一惊。
“哦……该用早膳了……”
傅景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颇为顺从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早已恭候多时的丫鬟连忙端上早膳。
即便是苏清婉此刻有再多想说想问的,也不得不等用过早膳后再说。
只是一顿饭味同嚼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