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全部处理完,那着实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这都熬夜通宵处理了一晚上,也不过才处理了一小半罢了。
更别说这里只是花圃中栽种的,还有一些零零散散地摆放在其他地方的花了。
苏清婉只感觉自己头疼欲裂,手上的动作却是又加快了几分。
绾妤却是有些熬不住了,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那个放在她和苏清婉手边的玻璃罐子中已经装了大半。
司琴单独的那个更是已经有了满满一罐子。
“这……难道就没有更快的方法将所有的子蛊收集起来吗?”
听到绾妤的话,原本正在专心寻找子蛊的司琴微微一怔,随即便又捉出来了一只。
“办法定然是有的,依照现在的数量来看,子蛊的繁殖已经远远超乎了奴婢的预料。
但引出母蛊要么需要用大半部分的子蛊前来引诱,要么用极阴体质女子的血,只是奴婢从未遇见过这种人……”
未等她的话音落下,原本坐在地上的绾妤便猛地站起了身来。
“谁说没有的?”
苏清婉微微一怔,心头忽然就浮现出来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偏过头朝着绾妤望去,入目的便是她那一脸骄傲的表情。
“我便是极阴体质啊!”
耳畔回响着绾妤的这番话,苏清婉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顿时轰鸣了一声。
虽说她并不知晓什么是极阴体质,但从钰棋娘亲幼时同她讲述的那些故事来说……
极阴体质的人,尤其是女子,她们的血液乃是上上品的炼蛊材料。
只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窒,再看向司琴时就从她的脸上也看到了同样的兴奋激动。
“此话当真?你……你当真是极阴体质?”
绾妤稍稍抬了抬自己的头,似是并未发觉到司琴诡异的兴奋一般道。
“那当然,正常的迷魂烟最多能维持一个时辰,但其中加上了我的血以后,便可以维持两到三个时辰呢……”
司琴闻言,原本就染上了几分兴奋的表情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那可当真是太好了!”
苏清婉见司琴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看向绾妤的眼睛里面像是发着光一样。
连忙便上前一步挡在了绾妤面前。
“司琴。”
只一句轻声呵斥,便让司琴的动作停在了原地。
“小姐……”
“你最好知晓,你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
司琴连忙跪下行礼,“多谢小姐提醒,司琴定然……只做分内之事。”
得了司琴的这句话以后,苏清婉这才将身后的绾妤让了出来,颇为苦口婆心地劝诫道。
“日后,定然不要将此事告诉给任何人,你可知晓?”
绾妤微微歪了歪头,“可清婉不是别人啊,更何况是为了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闻言,苏清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反倒是绾妤安慰起了她来。
“清婉大可放下心去呢,此事除了当初教导我的老鸨以外,也就只有清婉知晓了。
哦对,老鸨死在了那场屠杀中,如今说来便是只有清婉和司琴二人知晓此事了。”
苏清婉这才感觉高高悬起的心落下了几分。
“最好是这样,毕竟你的体质特殊,乃是很多人梦寐以求……”
“我自是知晓的。”绾妤露出了一抹苦笑,“当初青楼被屠杀殆尽,多半……也是因为我吧……”
“市面上不论是迷魂烟还是什么,功效最多是一个时辰,但从青楼贩售出去的,总是会翻一到二倍。
那些同我们一般做这些的,自是能品出猫腻,只是……老鸨嘴严,待我同待其他姐妹一般,没人怀疑到我身上。”
闻言,苏清婉不由得微微一怔。
“你不是……青楼花魁?”
绾妤一怔,稍显苦涩地点了点头。
“如你所见,我的容貌身材……着实是出众了些,不过是在人前露了几面便被冠上了花魁之名。
但我尚未及笄,老鸨也怕毁了我的体质,便对外宣称卖艺不卖身,有花魁之名傍身,并不奇怪。
老鸨并未对我有过偏爱,相反总在人前压榨我,给众人一种恨我尚未及笄无法赚钱的错觉。”
她的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在月光的照耀中落下一小片阴影。
“我自是知晓老鸨皆是为了我好,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倾囊相授,只怕是想培养我成为这青楼的二把手呢……”
苏清婉并未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
“过去了的便让它过去吧,日后你有我,还有大皇子,你乃是丞相府的嫡三小姐,整个丞相府都是你的后盾。”
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说完这番话时怀中的人身体微微一僵。
随即便感觉到心口处染上了几分湿意。
“小姐,天要亮了……”
一旁的司琴稍显几分焦急地催促道。
也顾不得继续沉浸于这稍显伤感的氛围之中,绾妤很是不留情地转身朝着主殿走去。
似是发觉到她还站在原地没有跟上,便见到绾妤擦着眼泪回过了头。
“清婉,若是再不去,迷魂烟的时效便要过去了。”
东方的光亮渐渐将黑夜洗涤褪色,苏清婉深吸一口气,便朝着主殿走去。
进到内室之时,便看到了倒在床榻一旁呈保护姿态的奶娘。
苏清婉轻轻抿了抿嘴。
只怕是绾妤下迷魂烟时,奶娘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才会这般焦急地前去护住柔嘉公主。
在司琴的帮助下将昏睡过去的奶娘抬到了一旁后,苏清婉便乖乖地站在了一侧。
静静等着司琴接下来的指挥操作。
“绾妤小姐,您大可不必担忧,此举只需要取您一些心头血引诱母蛊出来即可。”
绾妤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我早就已经不害怕了。”
司琴拿银针的手微微一僵,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道。
“可能会有一些刺痛感,但请绾妤小姐放心,奴婢定然会尽可能地将……”
“没关系的,你直接操作便好,我……不怕疼。”
站在一旁的苏清婉看着绾妤这明明是满含笑意的脸,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了几分心酸。
为何会不害怕呢?
为何会不怕疼呢?
柔嘉公主平日里磕碰到一下也要哼哼唧唧半天让人哄。
更不要说十指连心,要用银针扎入取出心头血来,怎么可能会不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