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那过于激动的神情，让凌轩看得稍微有些尴尬。

    看这模样，凌轩还真不好意思将事实说出来。

    只能顺着话头问道：

    “您刚才说仙人授法…难道你…我们御雷宗的祖师已经飞升仙界了？”

    “确实如此！”

    听得他的问题，老头转过头来。

    笑容满面，一张老脸都皱成菊花了。

    他挥舞着手臂，解释道：

    “祖师当年纵横修仙界，从无敌手，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再加上雷法精深，甚至连天上劫雷都奈何不得他。”

    “因为这个原因，祖师飞升与否，全凭心意。”

    “以至于在人间逗留太久，还引来了天上仙人下凡，亲自相邀。”

    “那时祖师爷没了再逗留的理由，才不得不交代好御雷宗的事情，随后飞升仙界。”

    “这样啊…”

    凌轩若有所思，又追问道：“祖师飞升后，可有仙谕传下？”

    “未曾。”

    老头遗憾摇头：“若有仙谕传下，我御雷宗又何至于一代不如一代，甚至连祖师神通都逐渐失传？”

    “那些艰难的日子，其他几任宗主也不是没尝试过以各种手段联系祖师，但最终都未能成功。”

    “着实令人惋惜。”

    “既如此，”凌轩更加疑惑了，“您怎么知道这般表现就是仙人授法？”

    他是见识过真正的仙人授法的。

    故而知道，方才耳边解惑的呢喃声着实有些怪异。

    先前凝结金丹，领悟诛仙剑诀时，他耳边是什么？

    悠扬的仙乐，无尽的灵光。

    而这回的修炼呢？

    那呢喃声不仅呕哑嘲哳，仔细听去，甚至还觉得有些莫名的诡异。

    就好似什么恶鬼在以利爪刻划琉璃一般，恼人心神。

    若不是它确实在讲解着神霄法的玄奥，凌轩甚至都要以为自己是走火入魔了！

    只可惜。

    他这样疑惑，老头却是不以为意。

    还自信道：“老夫当然能知道。”

    “虽然先前从未见过，但宗内的诸般典籍，对这般仙人授法还是有过记载。”

    “当初祖师飞升后不久，接任的几位宗主都曾在修习神通时有过这样的经历。”

    “自那之后，他们对神通的感悟都大幅提升，与你现在的状况一模一样！”

    “这还能有错吗？”

    “…嗯…行吧。”

    眼见从老头这里得不到答案，凌轩便也没有纠结。

    横竖他后续还要继续修习这神霄法。

    不妨看看后续情况，再做推断。

    他顺应着老头的意思点头。

    “这样看来，我的资质真的很不错？”

    凌轩左右看着自己的双手，笑道：“竟然连数万年未曾见过的祖师授法都引来了？”

    “确实。”

    老头也没有笑他自大，反而顺从地点了点头：

    “老夫修行这么多岁月，也未曾见过如你一般天纵英才的年轻人。”

    “便是当年剑宗那个天灵根，也不及你半分。”

    “看来…”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当年确实是我等资质太过低劣，没法入祖师的眼，所以才一直得不到祖师的回应吧…”

    “对了，”

    老头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你现在神霄法修习到何等地步了？”

    “可有察觉到…”

    话刚说到一半。

    他突然顿住。

    神情骤然变得凝重。

    猛地一挥手，将凌轩护在身后。

    凌轩不解其意。

    刚要开口询问，金碧辉煌的大厅四周墙壁便突然炸裂开来。

    从中漫溢出无边魔气。

    那魔气浓郁沉重，凌轩金丹八层的修为。

    只是稍不小心吸入一口，就猛地咳嗽起来。

    不得不运功将魔气逼出体外。

    还不待他作何反应。

    魔气中突然传出一道缥缈空灵的女人声音：

    “刘望秋，你这老家伙，竟然还活着？”

    “我活着很奇怪吗？”

    老头，活着说刘望秋淡淡反问：

    “你这魔头都还没死，老夫又怎么可能轻易死去？”

    “你放心，只要还没将你碎尸万段，老夫不会轻易死去的！”

    “哈哈哈哈！”

    “真是好笑！”

    那女声嚣狂地大笑起来：“你这老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当年你们御雷宗上下一起来，尚不能拿我怎样。”

    “现在你不过一区区残魂，竟然还敢大言不惭？”

    “可笑！”

    “我可不可笑，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刘望秋嘴上不认输。

    暗中却是直接转头，对凌轩道：

    “好了。”

    “你我之间师徒缘分看来就到这里了。”

    “且离去吧！”

    “望你日后好好修炼。”

    “莫要忘了为师对你的期望！”

    他最后终于拿出了一番师父的架子。

    随后轻轻一挥手，凌轩的身体便腾空而起。

    “别……”

    他欲要争辩的话只说了一个字。

    便眼前一黑。

    好似落入漩涡一般，头重脚轻地旋转起来。

    隐约间，他听得那个女声惊疑道：

    “你这老东西，何时变得这般良善？”

    “当年为了伏杀本圣女，连亲儿子的性命都不顾，怎的今天还在乎这么个小喽啰的生死？”

    “小喽啰？哈哈哈哈！他可不是什么小喽啰！他可是将来会要你性命的绝世高手！你就……”

    后面的话语声音渐悄，他再不能听清，意识也完全散去。

    等再醒来时。

    身周一片安详。

    只有山里的野鸡不时嘶鸣。

    凌轩捂着脑袋坐起身来，左顾右盼。

    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玄山秘境之中，而是回到了幽雷山上。

    那个破道观中。

    秘境中不见太阳，不知时间。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如今一看，道观中的血池都早已干涸，只留下一大片暗红痕迹，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该死…”

    凌轩晃了晃脑袋，眉头紧锁：“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女声究竟是谁？”

    “是万灵教的那个女魔头吗？”

    除了她，凌轩实在想不到玄山秘境中还有谁敢这么跟老…跟刘望秋说话。

    “既然女魔头已经脱困，玄山秘境想来也已经崩毁。”

    “我会回到幽雷山倒也不奇怪了。”

    凌轩总算找回些理智冷静思考。

    “秘境崩毁，里面的其他人呢？”

    “袁紫山那老狗肯定是能活得下来，张司主呢？”

    想到张竟思，凌轩悚然一惊。

    “妈的！”

    “该不是落到那女魔头手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