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被抓来的孩子都已记事，顾昀问了住址，挨个将他们送了回去。
带着蓁蓁和虞姝平安回到客栈后，郑子衿的心绪才安定下来。
对着几人严词嘱咐一番，让她们以后出门，万万不能再轻易离开大人的视线，这事在孩子面前就算过去了。
毕竟她们也受了惊吓，又跟着顾昀一起，把那么多孩童送到家中才回来，早就有了困意。
安排着让她们洗漱完上床躺下，郑子衿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一晚，她却失眠了。
出了这档子事，郑子衿心里总觉得是不是孩子多了，带来看顾的人手不够。
虽然蓁蓁和姝姝平日里的穿衣洗漱都自己来做，但程苗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这回算是幸运的，那人贩子没把她带走，让顾昀知道了确切方向，那万一下次又遇到了呢？
保不齐三个人一块儿丢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郑子衿后怕不已。
顾昀睡眠浅，察觉身旁人翻来覆去地叹息，他也不可能睡得着。
忍不住伸出手将郑子衿圈住，把脸埋进她的颈间，闷声问道：“在担心什么？”
郑子衿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要不要给蓁蓁她们再配两个大点儿的人贴身照顾，暖暖安安虽然在添辅食了，可还是离不开人手，你如今又要准备科考的事，我怕看顾不过来。”
以往待在聚云县，孩子们跑到街上玩儿都没觉得危险，现在刚进雍州城一天，就亲身经历了一次拐卖事件，实在太吓人了！
郑子衿的担心不无道理。
当初顺带买下程禾程苗，不过是不想他们一家人分离，苗苗年纪小，作为玩伴还行，若要说用来保护蓁蓁她们，也确实当不上。
冷卫更不可能时刻跟在所有人身边，
顾昀沉默片刻，说道：“明日一早，我先带你们去雍州城的牙行看看，如果有合适的，就带回来留给她们。”
想了想，又补充道：“别担心，冷卫已经出发去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能查出人贩子背后那些人勾结的证据，等他们伏法，雍州城一定会安稳许多！”
听了他的话，郑子衿心里稍微安慰了些。
撑起身来，目光看向睡在床边围栏小木床里的两个孩子，窗外月光斜照，暖暖和安安睡得正香。
她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又躺了回去，紧贴着顾昀的胸膛，慢慢睡着了。
子衿发间的清香若有似无地飘在鼻尖，顾昀轻声微叹，眼神幽怨地看了小木床一眼。
要不是有这两个小家伙在房中，他就……！！！
……不行！
明天去牙行，还得再找个会带娃的婆子回来，子衿哺乳那么辛苦，是该让她松泛松泛了。
……
翌日。
郑子衿一睁眼，就瞧见顾昀满脸幽怨地看着她。
眼底乌青，显然昨晚没睡好。
不对呀！这家客栈环境不错，床铺得也算舒适，虽然昨晚她心里想着事，小小的失眠了一下，但后来她睡得挺好的。
难不成自己的失眠还传给他了？
想到这里，郑子衿心里升腾起愧疚之情，忙伸手摸了摸顾昀的脸，轻声问道：“怎么了？你昨晚没睡好吗？”
顾昀的表情更加幽怨。
郑子衿：“……”
“我没事。”
总不可能说，他突然想起因为子衿哺乳的缘故，好像有几月没吃过肉了，所以一整夜都在失眠吧？！
不想不知道，一想起来，顾昀自个儿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也对，之前去回春堂开的一副药方，除了成亲礼那天提前熬着喝过，其余时间忙着读书带娃，他完全没再想起！
他不想让子衿再经历一次生产之苦，所以每当未喝药却有些情动时，都是强忍下来。况且孩子还睡在房里，不想忍也得忍下啊。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就好像回到了刚穿越过来没吃过肉的那段时间，一点儿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子衿不会以为他不行了吧？呜……不！可！以！
今晚必须试试……
顾昀拧了拧眉，低头在她唇角飞快地亲吻一下。
接着撑坐起来，一只手边揉脑袋边说道：“该起了，等会儿带上蓁蓁她们一块儿去，毕竟人是给她们挑的，总得要她们喜欢。”
“……好吧。”郑子衿应了声，完全没看出顾昀的内心戏。
随着他的动作，起身披上衣裳。
叫客栈小二送了洗漱的水上来，捯饬一番，吃过店内安排的早饭后，便带上顾蓁蓁和虞姝，往牙行寻去。
暖暖和安安则留了下来，让豆芽帮着照看。
牙行位于雍州城西南处的一条道上，道路占地不长，却分了好几家。
顾昀不知道哪家声誉更好，索性就挨个儿看去。
第一家是个婆子在外面守门，瞧见一行人过来，忙笑呵呵地迎上前。
“两位是买人…还是卖人呐？”牙婆先是看了顾昀和郑子衿一眼，接着把目光移到他们手中牵的女童身上。
“哟，这品相是不错的，一个在我这儿能值八两银钱！”
牙婆张嘴笑着，食指和拇指张开比划，自觉开了个不错的价格，全然没察觉眼前两人变了脸色。
顾昀也是看这人这么没眼力见，万一在她这儿买到不好的，那以后家里恐怕不得安生。
遂给郑子衿打了个眼神，两人牵着蓁蓁和虞姝直接越过这家牙行，往下家走去。
牙婆见他们走了，顿时换了个脸面，暗自啐了一口：“哼，我这价都不卖，后头的人更不会给你们开高价！”
顾昀并未理会，走到第二家牙行时，停住观望了一下，眼下这家正在把新收来的卖身人往里送，可那些人大多身有残疾，遇到危险跑都跑不快，更别说用来保护人了。
摇摇头，继续下一家。
这回倒是正常，门口站着一小伙儿，见他们要买人，忙唤了里头的主事牙人出来。
那牙人一身行头，跟当初在聚云镇时的张牙人类似。
在门口交流了需要哪样的人手后，张牙人吩咐一声，就将顾昀等人引进了院子。
很快，两排自卖自身的女子被带到院中央。
一个个看上去虽不像豆芽那么壮实，但身材却是属于经常干活的精瘦型。
不光有做事能力，还有很大力气，其中有几个，必要时保护主家，跟人干上一架都没问题！
“这几个看上去都练过一些拳脚功夫，怎么还会沦落到牙行卖身？”郑子衿指着那几个能干架的女子问道。
牙人叹息一声：“唉，还不都是穷闹的。”
他指着其中一人说道：“这个，从小当成男娃养，可后来家里有了个生病的弟弟，没钱治！被她爹娘卖到我这儿来，换了几个汤药钱。”
接着他又指向另一人：“这个呢，听说她爹是江湖上人，跟着学过几年武艺，但天有不测风云，爹娘赶巧一块儿死了，她爹生前好人好事做得太多，到头来连个下葬钱都没有，所以卖身葬父母啦！”
“还有这个。”牙人指着一个梳着妇人头，看起来年纪却不大的女人说道，“她之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因为性子太傲不服主母，把人家的脸给抓花了，被发卖到我这儿来。”
“……”
这牙人说话倒实诚，没把手下的人都往好了说。
郑子衿和顾昀看过一圈，才蹲下身向蓁蓁和虞姝问道：“你们喜欢哪个？一人挑一个，以后她们可都要跟在你们身边照顾的。”
顾蓁蓁抬眼看了看，指着换了汤药钱的女子说道：“就要这个姐姐吧。”
郑子衿望过去，点了点头，又看向虞姝问道：“姝姝选好了吗？”
“那…我要这个。”虞姝本来不是多想选，但想到卖身葬父母的这个姐姐爹娘都没了，很可怜，于是指了指她。
“好，就她们两个了。”
选定了人，顾昀就该跟牙人谈价，可他还想着再买个带娃的婆子，就跟牙人说了情况，等都选完了，再来谈价钱。
牙人一脸开心地吩咐手下再带人过来，郑子衿却是疑惑道：“买带娃的婆子做什么？给蓁蓁她们找了贴身照顾的人，暖暖和安安我带得过来。”
顾昀微微一笑：“怕你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