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一阵慌乱忙碌。
谢沉砚根据梦里山寨的布局,警惕地越过一个个岗哨,摸进敌人内部。
谢沉砚看准时机,打晕一个落单的山贼,把人拖进无人问津的柴房。
刚剥下山贼的衣裳,准备套到自己身上,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音。
“谢公子?”
谢沉砚下意识回头。
看到一个穿着灰黑麻布衣,蓬头垢面,满脸惊诧的姑娘从一个柴堆后探出头来。
正是被山贼掳到山上的宋南烛。
“你怎么逃出来的?”
“谢公子怎么在这儿?”
两人不约而同打量着对方。
谢沉砚看到宋南烛一身山贼装扮,以及藕白手臂上一截绳索勒出的红痕,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这姑娘还挺厉害,遇事的第一时间不是嘤嘤啼哭,怨天尤人,而是想法子自救,居然能在山贼眼皮子底下挣脱绳索逃出来,还找了身山贼的衣服换上,他要是再来晚一点,她说不定自己都能逃出去。
一时间,有些敬佩宋南烛。
宋南烛也在琢磨。
方才,谢沉砚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怎么在这儿,而是问自己怎么逃出来的,这说明他知道自己在这儿。
本该被关在家里禁足的人,却知道自己被抓,还穿着一身华服突然出现在贼窝,跟贼窝的氛围格格不入,这根本不正常。
宋南烛在心里捋着逻辑因果,试探性低声开口:“谢公子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儿的?”
谢沉砚暗忖:总不能说是小爷梦到的,万一被她误会小爷对她有意思,做梦都梦到她,要以身相许怎么办?!
嘴上却说道:“鬼知道你怎么在这儿,小爷我是来刺探军情的,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穿成这样来刺探军情?”宋南烛看着谢沉砚一身华贵的天青色纹金线春衫,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小爷乐意穿成这样,管得着吗?”谢沉砚理不直气也壮。
宋南烛被呛了一下,试探性问:“谢公子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一下子就问到关键,这让谢沉砚脸颊有些发烫,面子上险些挂不住。
他不过是动了次恻隐之心,不希望自己因为见死不救天天做噩梦,更不忍心看着好端端的姑娘那种禽兽毁了。
要是每天一闭眼,就是宋南烛那张无助绝望的脸庞,那得多渗人,虽然他跟宋南烛没多少交集,但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尽管谢沉砚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却死活不想承认。
他可是恶名远扬的小霸王谢沉砚,要是被人知道他这么容易心软,大费周章来救一个姑娘,肯定会被人笑话的,他的面子往哪搁。
从来只有他谢沉砚嘲笑别人的份,他还从未被人取笑过。
谢沉砚冷笑一声,嘲讽地勾起半边嘴角,斜眼看宋南烛。
“小爷要做什么关你什么事,盐吃多了闲得慌,管什么闲事?!”
这人明明能好好说话,愣是不说人话,三句话里必定有一句话带刺。
宋南烛看着谢沉砚一脸嘴欠样,顿时无语凝噎。
之前她让小环去打听有关谢沉砚的消息,得知谢家是陈郡首富,谢沉砚自幼被家人当成眼珠子一样看护,千宠万爱长大,像潜入贼窝打探消息这种危险的事,绝不会轮到他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来干。
话不可信,人更不可信。
她回想起自己的梦境,梦中的谢沉砚正是在黄昏时分被山贼追杀,仔细核算时辰,也就是申时末,酉时初。
而现在已是申时末!
宋南烛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原本强自镇定的一颗心,开始焦躁不安。
她没把谢沉砚的话放在心上,迅速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换身衣裳,我带你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