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第一层的空旷,第二层就显得尤为紧凑,眼前层层叠叠的铁门,将不大的空间分割成了无数个狭小的空间,在入口处还立着几个书架,这一来就显得更是拥挤了些。
不过他们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收获,至少这些略显刻意摆放在书架上的东西,是他们能探索的。
无邪手里拿着手电筒,先行走了过去,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泛着旧色的本子,本子打开时,甚至隐隐能看到尘埃在光线里漂浮,这里的东西似乎存放了许久。
“你们快过来看,我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小长乐!”无邪突然一声惊呼,他不过是随意翻开了那本平平无奇的本子,却不想夹在扉页里的一张照片随之掉落,他眼疾手快接住了照片,只是那照片上的人却是叫他不禁心头一惊。
几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时,几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快步靠近了过来。
“天真你大惊小怪什么?”胖子下意识的一句话刚说出口,下一秒就见无邪默默举起了手里的照片,待看到照片上的人时,饶是他也不由怔了一下。
胖子眸中略带惊愕得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夫妻俩,不知怎的,表情有些许一言难尽。
“不是,你们俩……小哥你们俩早就认识了?”
姜璃不解,看向身旁张启灵时,也明显看到了对方的疑惑。
“我看看。”她面色淡淡,可语气里隐藏的着急却被人听得真切。
无邪闻言,将手里的照片递了过来,姜璃这才看清,照片里的人,居然是自己。
她瞳孔微睁,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相片里的自己,这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白色的相纸已经泛黄,不过因为保存得当,照片内容却是不受影响。
只此一张照片,却引得姜璃思绪渐远,她几乎有些记不清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只记得,当年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大家都还在。
当年,相机还是从南洋传进来的新奇玩意儿,一次张启山为了任务隐藏身份,不知道从哪儿花了大价钱弄来了一台,之后那相机就被姜璃顺了来,她没见过那样的新奇玩意,只要一按,人就能被记录下来,在她的印象中,要想被记录下来,除了文字,只有绘画丹青。
这张照片里,她还穿着件浅色的旗袍搭着一件小马甲,长发半扎,脸上的笑容带着股说不出的温婉恬静,一对小梨涡又满是娇气,眼睛却带着几分惊讶,像是发现自己被偷拍了一样,她身后,还是长沙的老街,车水马龙小贩走卒,热闹非凡。而这张照片,姜璃记得,正是当年张日山偷拍的。
原本这只是一张普通得被留存下来的照片,可待她再细看时,才发现在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人被记录了下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哥跟小长乐,这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三世情缘了吧?”胖子一脸意味深长得看着面前的两人,那笑容的含义不言而喻。
姜璃这才看清,站在自己身后的模糊人影,那张脸竟与张启灵有七八分相似,但大概是因为照片不清晰,只能依稀看得出那人比起现在的张启灵只多了几分稚嫩。
老九门,长沙城,张启灵……
这些名字在姜璃这里是怎么也无法纠缠在一起,她知道自己曾见过张启灵,但那时见的他还是孩童模样,却不想,他们竟在长沙也见过。
姜璃穆然抬头,正好对上了张启灵那双带着茫然的眸子。
似乎只有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明明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共同回忆,他却什么也记不得,甚至,甚至还曾忘记过在西王母宫之前的所有事。
望着他眸中的茫然与失落,姜璃却是笑着将照片放到了他的手心,眸中似是闪着星光,安慰道:“其实我也不记得我们曾经居然有过这样一张合照,不过我觉得胖哥说得对,我们一定是顶有缘分,才会一直遇见。”
闻言,张启灵默默收紧了手心,将那照片紧紧攥着。
两人相视而望,顿了许久,姜璃又淡淡开口,说了句:“张启灵,放心,你会好起来的。”
“你们两个,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放心吧,都会好好的!”胖子笑得一脸开心,左右揽住两人的肩膀,无邪见此只是点头笑了笑。
“我就说,之前怎么一点也找不到你的东西,就是绣绣也没找到,原来是都藏在了这儿。”无邪随意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本子,一连停下了几次看了里面的内容后,才发觉这本子上所记的,全都是关于姜璃的,于是便不多想将本子递给了面前人。
一共三排书架,上面东西摆得满当当,一眼看去,都是各种书籍资料,能被留在霍家的,想来也都是关于九门的东西。
“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线索呢,想想霍老太这大费周章的让我们看到这些东西,应该是想告诉我们些什么才对。”胖子也一下子正经起来,摸着下巴分析得头头是道。
不过他这次倒是猜对了,这些东西还真是霍仙姑有意让他们看到的。
至少姜璃手里的本子,和那些夹在本子里的照片,是霍仙姑专门留给她的,尽管刚刚在新月饭店的匆匆一面并不愉快,但现在,姜璃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她原本一个被这世界抹除的人,本不该在九门中留下任何痕迹的人,却能在这里看到拥有自己的那份记忆,说是不感动都是假的,她的心又不是石头,怎么会感受不到九门中人对自己的在意。
无邪和胖子坚信,面前书架里肯定有什么线索,所以也不嫌弃灰尘漫天飞,仔仔细细搜索起书架来,张启灵也跟着过去帮忙。
姜璃展开了手里的本子,任凭那些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自己的脑海,摩挲着那夹在书页里的老照片,只觉得往事如烟,在眼前不断浮现。
那边,无邪果真找到了些什么,在一堆老照片里找到了跟在楚光头那里得到的一样的照片,就是塌肩膀在格尔木疗养院那张,还有当年西沙考古队的合照。
姜璃听着那边的讨论,正打算过去看看的,只是她合上手里的本子时,一张照片不经意从里面掉了出来,洋洋洒洒落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那照片,却在看到照片上的人时,手上动作一怔。
只因为那照片上的人,竟是无邪!
不,又或者说,是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