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宁一开始听我与秦文龙的对话时，一言不发。当秦文龙开始拍马展业马屁的时候，她有些坐不住了，“妹夫，孩子大了，他有他自己的主意。”

    “嗯，姐您说的对。既然孩子都说没事了，您看您这边……”秦文龙说话也没刚才那么小心翼翼了。

    “姨夫，我还没说完呢！”我不喜欢被强硬的扯开话题。

    “哎哎，大外甥，还想说什么？”秦文龙暂时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三点，一，我会立遗嘱，即使我死于非命，百年之后我父母的资产秦婉欣也不得继承。”

    “胡说啥，大外甥怎么诅咒自己呢！”

    我一点也没停下来的意思，“二，原本给你的货，我们是亏本的，现在至少价格要提到不亏本。”

    “哎哎，是是是。不能让你们亏本！”

    “三，秦婉欣大学毕业，也没有继续学业，是否应该找份工作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但我希望姨夫每月不再给她生活费，或者仅保持不饿死的生活费。您放心，您家的财产我家不会觊觎，千年之后，也都是她的，但不是现在。”

    “这……”秦文龙有些犹豫，平时他确实给女儿大量的钱，对邓沫沫也不差，但绝比不上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信息是那天钱小宁约钱小静吃饭的时候听到的。

    “如果可行的话就照办，不行就让联达机械下个季度别供货给腾龙机械了。”我不喜欢与之磨磨唧唧。

    在我说这三条的时候，马展业一言不发，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看不出情绪。

    钱小宁十分宠溺，“小钧说的几条，都没有很过分的。哪怕遗嘱，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好，都照办。”秦文龙连连点头，知道钱小宁发话，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遗嘱我会让联达律师拟好，到时侯您以见证人的身份过目签字。联达和腾龙的合同会重新拟定。至于秦婉欣有没有去工作，有没有被你过度资助，前三个月给对账单，后面靠自觉，如果被发现，联达和腾龙的合同就终止，这条会写到合同里。”

    秦文龙有些犹犹豫豫，没有应答。

    “你凭什么针对我！针对我家！”秦婉欣嚷道。

    我站起来，一脸阴郁，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就是针对你。没针对你家。”

    “凭什么！”她开始叫嚣。

    我缓缓走到楼梯口，依然不悦，“你自找的”。然后就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大概半个小时过后，钱小宁来我房间找我，我正洗完一个澡。

    “你这么做，是不是狠了点。以你现在，没有那个实力。”钱小宁说道。

    “是狠。我只是不小心窥探到了她的内心，很不爽。我曾经没这么做，是因为不想让小姨难做。但他们都让你难做了，我就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了。”我说道。

    “腾龙机电如果针对你，怎么办？”钱小宁问道。

    我两手一摊，“我有什么好针对的，我又没自己的厂子。”

    “嗯。我和你爸，在你身后。”她微笑，“但是别的事情上，你也不要太理所当然。”

    “我有分寸。”我刚说完，马展业也进来了。

    “这么有条理，不像没准备过的啊？”他顺势倚在我的写字桌上。

    “看了瑞创的一些资料。联达也看了，就是公共盘里面的。就是想找个机会，除掉一条趴在身上吸血的蚂蝗。这次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但发生及时。”我平静说道。

    “蚂蝗吸血？你倒是眼里揉不下沙子。”马展业嗤笑一声。

    “我连仓库那些事都忍不了，更别说蚂蝗吸血了。”我也笑了。

    “你考虑过你妈，你姨的感受吗？”马展业问道。

    “就是因为考虑过，所以才处理的那么温和。”我看着马展业。

    “算了，现在这样，也挺好。”钱小宁说道。

    “你做的比我好。”马展业起身，搂过钱小宁的肩膀，走了出去。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三天后，我在学校的时候，接到钱小宁的电话，让我晚上回去一趟。遗嘱和合同送来了，大多数我没有细看，只关注了联达的出货价格。原来30元的零件提高到了33元。我有些不满意，因为我知道市场价大概是35元。但没说什么，就在遗嘱上签了字。但不悦已爬上了脸。

    “大外甥还有啥不满意的？”秦文龙见我表情，试探性的问。

    “没有。很好。”

    “合同会让联达法务看过之后进行签字盖章。”马展业说。

    “好好好。”秦文龙见马展业发话，松了口气。

    秦家发生了怎样的狂风暴雨我不知道。我无意打压秦家。只是有意打压秦婉欣。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帮了马展业一个小忙。

    我突然觉得在利益盘根错节的联达机械，腾龙机电只是众多经销商的一个缩影。这几年，联达机械利润越来越薄，虽然没有亏本，但近几年与前几年的财务报表来看，利润率降低了好几个点。而如今订单量差不多是原来的两倍。也就是说干了原来两倍的活，收益却只有原来的70%了。人工成本的涨价只是其中一方面，那还有其他方面呢？

    问题是发现了，但是我却想不出行之有效的管理措施。或许是读书太少，还需要再充充电。显然自己学习那些高教授推荐的管理书籍是不够的。我曾在研发、管理和营销之间纠结过，该往哪方面深入学习。现在却觉得一个都不能少。

    马展业创立了联达机械，并使之壮大。在联达机械走下坡路的时候。又抽出流动资金，成立了瑞创自动化。我有想过未来的结局可能是联达机械一点一点的被淘汰掉，瑞创自动化一点一点的壮大。但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联达机械得良性的发展，而不是被淘汰掉。瑞创自动化却要一点一点的壮大。

    这话我不敢再与马展业讲，只能默默的放在心里。但他对我慢慢除掉“吸血蚂蝗”的行为还是相当赞同的。我分不清自己是阴差阳错干了这事，还是方向性导向而有意为之。总之，最终受益的是联达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