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万物都还处于半梦半醒的迷茫状态。修士们趁此机会,报仇的报仇,夺宝的夺宝,秘境里面好不热闹。
与之相反,大本营里安静得出奇。
闹了一整晚的剑修们在药力的作用下陷入沉睡,浅浅的呼吸声和帐外的虫鸣交织在一起,静谧祥和。
或许是五宗选的位置太好,许多小宗门都设在五宗营地周围,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
不过也能理解,秘境之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受伤是再正常不过了。就连五宗的丹修都少得可怜,更别说资源差一些的小宗门。
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但谁让五宗的宗旨是和平共处呢。
修真界的资源就那么多,五宗占了大头自然得负起责任来。
秘境夺宝各看本事,出了秘境若有伤亡可向五宗寻求庇护。
当然,得给钱。
至于要多少,全看丹修个人,所得的报酬也不必上交宗门。
云绾一路走来有不少修士向她点头打招呼,全赖她在帐篷里给人治伤时换上的云水蓝宗服。想着有五宗撑腰在秘境中散心会少很多麻烦也就没换下来,这才有了这一幕。
“诶听说了吗?咱们师兄碰上件怪事。”
大多数弟子都出去了,只留下几个守卫营地的小弟子在这里摸鱼聊天。
托云烟诀的福,云绾收敛气息的能力在同辈中算是佼佼者,即便不刻意掩饰行踪也像个幽魂似的悄无声息。
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两个人聊天也没注意控制音量,凭着修士惊人的耳力,云绾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怪事啊?”
“他采的草药在昨晚被一只狐狸给偷了。”
“嗐,我还以为什么稀罕事呢,就这?”
“你别急啊,还没完呢。”
那人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故弄玄虚,
“怪就怪在今天早上那狐狸又回来了,师兄以为它是来挑衅的,一剑斩下了它的尾巴。靠近才发现,这狐狸居然是回来还药的。草药没有被食用或者下毒的痕迹,完完整整地偷走又完完整整地送回来,你说怪不怪?”
“说不定这狐狸开了灵智,偷了东西良心不安这才还了回来,咱们师兄这可是作孽啊。”
“这怎么叫作孽,我问你,要是偷了你东西的妖兽又突然返回来,你怎么想?是个人都会挥剑吧。”
“也是,这怪不到师兄头上。那后来呢?狐狸死了?”
“没,也不知怎的,那狐狸断了尾巴还能动,磕磕绊绊跑掉了。师兄也是心大,不怕它叫来自己的祖宗爷爷,竟也就那么放它离开。”
“我们这么多人呢怎么会怕一个妖兽,况且它若真有后台又怎么会跑来偷药?”
“说的也对。”
······
狐狸?
云绾不合时宜想到净和身上的妖气。
是同一个吗?
至于开灵智这回事云绾倒没有怀疑,栗子也是在赤阶时得了机缘开了灵智。
“聆风宗的弟子?”
后面传来一道男声。
云绾回头看去,是个很陌生的青年。
“在下是流光宗的大弟子应时绪。”
流光宗?
她曾在史书上看到过这个宗门,因为它奇特的名字还特地去查了查。
这个宗门大多为剑修,而且是使双手剑的剑修。
是的,双手剑。
按理来说双手剑的剑修会比普通剑修强上一大截,这个宗门也不应该是现在这般落魄的模样。但如今的流光宗仅仅是三流小宗门,勉强能靠着依附聆风宗领取资源养活门下弟子。
他们也曾风光过,也曾是直逼五宗的有名大宗,然一朝失利至今未能重现旧日辉煌。
史书上对此只有一句话。
“持双手剑者成神或堕魔,非心性上佳者不可修。”
史书精简,所以看起来不仅枯燥而且莫名其妙。
她去翻阅那些不入流的地方野史也未曾找到这句话的根据,这种情况要么是无聊至极连造谣的必要都没有,要么是讳莫如深不敢再提。
云绾看着面前的人,衣着朴素神色坦然,腰间挂着两把佩剑,倒是应了书上那句“非心性上佳者不可修”。
“在下聆风宗弟子云绾,不知应道友有何指教?”
“云道友言重了,我是想问问你大师兄可在,之前的事还未亲自谢过他。”
大师兄?池青吹吗?
“大师兄的行踪一向保密,我恐怕帮不上道友什么。”
“叨扰道友了。”
应时绪没有过多纠缠,只是见云绾好奇地打量他腰间的佩剑开口询问:
“云道友?”
“啊,我第一次见到配两把剑的修士,一时间有些好奇,惊扰道友实在抱歉。”
云绾觉得自己是有些绿茶天赋在身上的。
“云道友太客气了,何谈惊扰。”
应时绪没有觉得被冒犯,很是大方地给她看自己腰间的佩剑。
“一剑名为‘碧落’,一剑名为‘秋霜’,都是我当年在五宗大比的个人赛中获得的奖励。”
云绾没有上手去摸,只是弯腰打量。
毕竟都说剑是剑修的道侣,上手摸好像有点不合适。
两把剑的剑鞘一青一紫,都是极为淡雅的颜色。剑刃出鞘,剑光也带着和剑鞘相同的光彩,亮晶晶的,透着锋锐和傲气。
忽地,剑刃上浮出一点剑气,冰冷决绝,唬得云绾下意识就往后撤。
“别害怕,它没有恶意。”
应时绪轻声解释,“碧落剑剑灵性子有些活泼,喜欢吓唬人。”
“剑灵?”
“是,虽然秋霜碧落在我手里,但它们不是我锻造的。剑修个人赛的前十名可以去剑宗的剑窟挑选剑,我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它们。”
“要是每届大比个人赛的前十都去剑窟拿剑,那剑窟岂不是很快就空了?”
应时绪摇摇头,“剑主逝去后有些剑会随主而去,有些则会自动飞回剑窟,等待下一任主人。”
“那······”
“小丫头,你话是不是太多了。”
一道活泼的少年音突然插入。
云绾一愣,随后把视线放到那两把剑身上。
“男孩子?”
“男孩子怎么了,你怎么能有性别歧视呢。”
“没,就是叫碧落秋霜的,感觉不像男孩子的名字。”
“哼,没见识的臭丫头。”
“碧落,不要这样和人说话。”
另一道少年音响起,比那叫碧落的剑灵沉稳许多。
“要你管。”
“我这不是正在管吗?”
“你听不懂人话啊?”
“你不是人啊。”
······
“你的剑关系不好诶。”
云绾和应时绪说悄悄话。
“没有啦,他们同根同源算是亲兄弟,偶尔吵嘴很正常。”
应时绪也小声回道。
玉简传来振动,是她设定的时间到了。
“我要回去了,下次见面再聊。”
“嗯,路上小心些。”
云绾和他挥手道别。
走得远了,她才开始思索刚才的事。
这个应时绪戒心是不是太低了,对着她一个外宗弟子有问必答,他和聆风宗的关系就这么好吗?
另一边的碧落也在教训自己的剑主。
“你怎么不长心眼子,什么都告诉那丫头啊?”
“因为她是青吹的师妹啊。”
应时绪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那又怎么样,她师兄是个好人不代表她是个好人。”
“五宗亲传哪有不好的。”
“哪哪都不好,你看聆风宗上一任大师兄是个什么混蛋。当年大战中魔气感染了一座城,他连上报都等不及就屠了全城。”
“他是丹修,没人比他更清楚该怎么做。”
“可他连尝试都没有,后来不是证实有化解魔气的办法吗,他当时只需要封城就行何必造下如此杀孽。”
“或许吧,但谁知道那样会不会造成其他后果。”
“可是······”
“好啦,他们已经很辛苦了,别那么苛刻好吗?”
“······懒得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