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创世之时便有预言,魔会诞生于时间之前,亦会随时间之始而湮灭。”
“堂堂神界神君,沦落为魔,便是与我们整个神域为敌。”
“我神族与魔族势不两立,势要踏平魔域,还六界太平。”
“诛杀万劫!”
“诛杀万劫!”
“他早就不是什么万劫神君,而是魔界魔尊,诛杀魔尊!”
“诛杀魔尊!”……
众神气势高涨,群情激奋,丝毫不理会台上那位闭目的神尊。
星图实在听不下去:“你们说够了吗?”
“你们还是神吗?”
“他因何堕魔,你们不知道吗?”星图说到这儿时,脸上露出一丝阴郁笑意。
“我神域的太平,各界的祥和,皆是建立在万劫神君一人之痛上。”
“他为天地吸食浊息,历万劫之苦,你们安枕无忧皆是因为有他承受了所有苦难。”
“现在,物尽其用,你们觉得他体内浊息太盛,力量太强,会危害到你们,所以便想除之而后快,对吗?”
“什么见鬼的堕魔!他承受了所有苦难,四界不知,可称其为魔,可你们是神啊,有什么资格称他为魔?!”
树神率先跪下:“神尊教训的是,是我等不明是非。”
星图冷眼看着他们问道:“本尊且问你们,若你们生来便是承受厄运,受尽苦楚然后死去,你们能甘心吗?”
花神随之跪下:“我等言语过激,愧为神明。”
众神齐齐下跪:“我等失言,请神尊责罚。”
“退下吧。”
“是。”
待众神离去后,明日闷闷不悦地问:“师尊,小猪他真的是为吸食浊息而生?”
“嗯。”
“为什么您从来不告诉我们?”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难怪万劫神君曾和我说,他最喜欢当小猪的日子。”
“是嘛?”星图似是自语,“他有万千分身,非我所能解救。”
“这样看来小猪成魔也挺好的,起码不用再受那些苦,还将浊息收为己用。”
星图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没再多言。
……
幽梦在万劫的带领下,越来越强,成为众神忌惮的魔域第一女使。
众魔于四界收集浊息,妄图开启灭世法阵,倾覆四界。
自上古界开启后,明日虽还没长大,但行事作风,却成熟稳重许多。
他给星图端来紫藤花糕:“师尊。”
星图已不再似从前那般恣意地躺在紫藤树上,而是坐在树下石桌边,淡漠饮茶:“你来了。”
“我来给师尊送些糕点。”
星图尝了块花糕,莫名吃出几分苦涩的味道,随后放下糕点:“很好吃。”
“师尊,众魔在四界作乱,吸食各方怨念,灭世法阵似有铸成之势。”
“为师知道了。”
“师尊,你会杀了幽梦和小猪吗?”
星图摸着他的头发,神情庄重:“除魔卫道,终究是神的职责。”
“可是……”
“回去吧。”
明日走后,星图敛去神息,只身前往魔域。
魔域内环境恶劣,深不见底的黑,无半点光亮。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自她踏入魔域开始,就被万劫盯上,还一步步将她引入由魔尊设下的戏神法阵。
星图意识到时,已无法出阵。
周围情境变化很快,转瞬便来到魔宫大殿。
万劫一袭玄色衣袍,居于高位,看着她,戏弄声起:“你说若是我将你囚禁在魔宫,做我魔后,会如何?”
此阵可控制心神,将人化为傀儡,星图一时无法出阵,但仍能保持心性:“万劫,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我需要有什么苦衷?”
他眼中满是讥讽:“我和你不同,你生来便是神,而我注定要以神身吸尽浊息,成为魔尊。”
“我知道你们都希望我为四界涤荡恶业,将所有的浊息汇聚于我体内,然后安心赴死,道一句功德圆满。”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是牺牲的那一个?”
“既然天下人负我,那我便以天下人自己的浊息,荡平四界。”
万劫眼神骤变,化为一团黑气,手上亦有被魔气侵蚀的迹象。
他蓦地来到星图面前,有意露出獠牙:“我变成现在这样,你应该很讨厌我吧?”
星图平静道:“魔就魔吧。”
“你不想骂我吗?你可以尽情骂我,我也想看看神女生气时候的样子。”
“你我生来就担负了不同的命运,我以生命之树上的善念为生,而你却以四界怨念为食,你替苍生承受了那么多,即便堕魔,也无人可以责怪你。”
对万劫来说,他宁可星图不理解他,责怪他,甚至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白他的一切,好像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她永远会站在他身后,为他兜底。
而他是多么希望她不是以神的身份谅解他,而是因为他是他,她才毫无保留地站在他这边。
“星图,你知道我的,我……”是爱你的。
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时,星图立马阻止:“别说出来。”
“为什么?”眼中黑气消散,化为不甘和绝望。
“今日我来是想告诉魔尊,若你执意铸造灭世法阵,为苍生,哪怕耗尽神身,星图亦当除尽妖魔,匡扶正道。”
戏神阵消散,星图突破阵法,于魔宫大殿中,挥袖离去。
徒留下魔座上黯然神伤的魔尊,形单影只。
……
自魔域离开返回神界时,途经人间,彼时的人间分外干净,街道上一尘不染,家家户户院中都不见污秽之物。
星图觉得干净到有些异常,便下界瞧了瞧。
在茶楼喝茶时,竟遇上了幽梦。
幽梦一眼就认出师父,不敢上前,背对着想要逃跑,但她自己也知道,这点小伎俩岂能逃脱神尊的法眼。
“坐吧。”星图示意她坐下。
“师……”幽梦刚想叫‘师父’,又觉得没有资格,又换为,“神尊。”
“你和明日一样,往后唤我师尊吧。”
“我真的可以吗?”
星图听着街市上热闹不已的声音,百姓人来人往,似是要举行某项祭祀典礼。
“除非你不想叫了,否则为师永远认你。”
“谢谢师尊。”幽梦眼泪夺眶而出。
星图抬手为其擦泪,言语间满是无奈:“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爱哭鼻子?”
“师尊,是幽梦没用。”
“你该告诉我,人间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