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请宫嬷嬷坐下，并让婢女上了茶。

    宫嬷嬷仔细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实话对将军说，老奴对这位大长公主并了解不深，先皇还在世时，老奴随着那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幽居东宫，咱们这位公主就以嚣张跋扈闻名，就连还是皇后的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先皇每每也是轻拿轻放，当着他人严厉批评两句，就连罚都没有罚过一次。

    后来宫中人人皆知大长公主受宠，又知其睚眦必报、嚣张任性的性子，都恨不得对她退避三舍，就连东宫中的人也一样。

    宫宴等必要出席的场合，先皇也都知道大家都对她不喜，也随着她的喜好，想来就来，不想出现就一句不舒服打发了皇后和所有宗亲。

    大家见到这位大长公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就像现在一样，她会时不时的找些由头出现，让大家都敬畏她，平日却很少见。

    其实大长公主受宠，还要归功于她的母妃受宠，想必将军当时也曾听过这位太妃的风光事迹，就连太后都要避其五分。

    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这位太妃有个儿子的话，那皇位恐怕如今就不好说了。”

    说完，宫嬷嬷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姜云哪里不知道，若是大长公主有个兄长或是亲弟，恐怕当今皇上也就不是晋武帝了。

    看来宫中众人对这位大长公主了解不多，他就是更理不到思绪了，实在想不出他们姜家何时与大长公主成了对立面，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爹，大殿下带着御医奉圣命前来了。”姜沐阳疾步走了进来。

    姜云赶紧起身：“快请！”

    宫嬷嬷也起身命其他婢女赶紧准备上好的茶叶，将她和大将军喝过的撤下去，又命云巧和香巧将纱帘放下，大殿下虽然是小姐的师兄，但也是外男，总归是不太符合礼数。

    吕彦庭身后跟着晏时桉和御医，被姜云、姜沐阳请了进来。

    吕彦庭坐在了上首的正位，命御医先去给小师妹把脉，回宫后可是要回禀皇上的。

    晏时桉想要进去看看她，也知道此时时机不对，坐下来也是有些魂不守舍，宫嬷嬷陪着御医进了内间。

    “大将军，姜小将军，我与阿柒的关系你们也都知晓，咱们说话也不绕弯子，今日多亏了阿柒舍身救了‘天水庵’附近的百姓，导致她受了伤，本该让她好好休养的。

    但是姜小将军向父皇禀明边境的‘阴兵’一事，此事事关两国邦交，又事关两国边境数以万计的百姓，父皇也不得不命阿柒身体恢复之后即刻前往边境，解决此事。”

    吕彦庭是心有愧疚的，事关百姓他不能犹豫。父皇之所以没有下旨，也是不想伤害护国将军府的一片忠心，看起来有逼迫之嫌。

    姜云和姜沐阳全部起身行礼，姜云拱手道：“姜家一门忠肝义胆，能为皇上和晋铭百姓守护一方乐土乃分内的职责，皇上体恤小女，特命她养好身体以后启程，姜家上下感念皇上恩德，届时我会让小儿沐阳随染染一同出发，还望皇上和殿下能够同意。”

    吕彦庭也起身伸手扶了姜云一下：“大将军，您能理解就好，阿柒的脾气我也是知道的，若是等她醒来就告诉她，她定是一日都待不下就会去边境的。

    所以既然父皇说让她养好身体，三师兄不日到达京城，等他说没问题了之后，再将此事告诉她吧。”

    这算是身为她师兄的私心。

    御医很快出来了，与洛景扬所说无二，内伤很重，身体虚弱，直接回宫去配药了。

    等都御医走了，姜云命姜沐阳把门关上，亲自去外面把守：“殿下，您与仙云城城主等几位师兄姐将染染带大，就冲这层亲近的关系，老臣也不瞒您，今日府里出了些事情……”

    之后，姜云就将大长公主命柳茹娘所做之事都交代了个清楚。

    吕彦庭的脸色让人捉摸不透，其实心里也是在默默消化这个消息。

    晋武帝和吕彦庭都属于太后一脉，他们本就对那位太妃和大长公主不喜，却也一直容忍着她们蹦跶，一是她们除了嚣张了些，还算本份，二是先皇弥留之际还特意给了大长公主尊荣和富庶的封地，要晋武帝保她们母女锦衣玉食。

    可如今大长公主竟将手伸向了护国将军府，其用心定要细细斟酌。

    晋铭百姓谁人不知护国将军的铮铮铁骨，若无姜家苦战边境，恐怕如今的晋铭百姓流离失所，就连晋武帝都对姜家礼让几分，大楚一投降，姜云等人一班师回京就上交兵符，是晋武帝没有收，才被姜云收着的。

    姜家也是一直十分低调，当然除了今日才死的柳氏和她的女儿，再加上才回京的小师妹。

    这样的姜家，她一个公主就敢灭人满门？！这事情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吕彦庭看不懂，也不清楚，那时他还在仙云观给小师妹阿柒洗衣服、洗袜子呢。

    “将军放心，此事我回宫定会禀报父皇，将军也别太操之过急，以免真相被雪藏。

    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据。”

    这边吕彦庭和姜云说完了，姜沐阳也进来了，晏时桉才开口问道：“那柳氏就让她这么痛快的死了，真是便宜她了。染染曾经经历过的种种，柳氏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要是地瓜现在能出现就好了，让地瓜找到柳茹娘的魂魄，送到地府走个后门，十八层地狱挨个尝个遍，最后再去坠入畜生道，投生到猪身上，被屠户拆骨剔肉。

    姜沐阳望向晏时桉：“你知道染染幼年的事情？她亲口告诉你的？”

    语气有些酸，心里更酸。

    晏时桉颔首：“染染现在很怕老鼠、蛇和黄鼠狼，因为她曾经被柳氏关进你们府上的地窖，不给水喝、不给饭吃，那时的她……”

    他将烟柒染曾经说过的话，转述给了在座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

    吕彦庭想起师父当时把阿柒带回仙云观的场景，起初他们都以为这个瘦弱的孩子不肯吃东西，后来他们发现每到吃饭的时候，她就会跑，在观中到处跑寻找活物，尤其是老鼠，这才知道她根本不会吃饭了已经。

    男儿又累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姜云隐忍着眼眶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姜沐阳的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任他们听说一个陌生的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都要气愤和心疼，骂上一句畜生，若是在他们面前出现，也要拿刀宰了他。

    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最疼爱的人的身上，发生在他们家那个古灵精怪又像小太阳一般的小姑娘身上。

    “我一定要让姜柒雪把染染所承受的都加倍承受回来。”姜沐阳攥紧的拳头一直在颤抖着。

    晏时桉摇头：“染染最在意的就是烟姨的死，姜柒雪留着还有用，你别乱来。”

    姜云也道：“要让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才行，小小一个姜柒雪和柳氏根本不能为淮兮和染染报仇，只是不知道此人和大长公主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