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仍如雾里看花般朦胧不清。耳畔,一阵悲切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娘,您可千万别丢下球球……求求您快些醒来吧!呜呜呜……”那哭声犹如一把利刃,直刺盛夏的心窝。
盛夏勉力张开双唇,想要回应孩子的呼唤,然而喉咙干涩得仿佛要裂开一般,竟连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她用尽全身力气挪动着手臂,期望能引起身旁之人的关注。
一直守在床边的林义翔敏锐地察觉到了盛夏的动作,他面露喜色,急忙凑近盛夏,满含期待地凝视着那双终于睁开的眼眸,激动万分地说道:“娘,您终于醒!真是太好了!”
“水……”盛夏用尽全力挤出这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林义翔闻言,赶忙转头吩咐道:“球球别再哭了,快去给娘亲倒杯水来!”
凤求闻声立刻止住哭泣,甚至来不及擦拭满脸的泪痕,便匆匆奔至屋内的桌旁,倒了满满一杯温水后,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捧回床前,递到林义翔手中。
林义翔接过水杯,轻柔地扶起盛夏,然后慢慢地将水送到她嘴边。盛夏贪婪地吮吸着这救命的甘霖,随着一杯温水入喉,她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待身体稍稍恢复些许气力,盛夏有气无力地开口问道:“义翔,我这是在哪里?我睡了多久?”
林义翔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娘,您已经整整昏睡了三天了!是肖莱和柳易将您抬回家中的!肖莱还告诉我说大哥......”话未说完,他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之洪般涌出。
盛夏凝视着眼前哭得伤心欲绝、无法自持的两个孩子,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先前经历过的种种场景,心中犹如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扎一般,剧痛难忍。不知不觉间,她的泪水又如泉涌般汩汩流淌而下。
“娘亲,刘叔叔一定是骗我对吧?就算大哥很讨厌,但是他明明身体健康的很,怎么会死!是么!”凤求眨巴着那双充满期盼的大眼睛,急切地问道。
盛夏何尝不期望这所有的一切仅仅只是一场噩梦呢?待到梦醒时分,一切便能恢复如初。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从不以个人的意愿为转移。
“义翔,你去找一下肖子多,唔...还是去找肖莱,请他来一下!”盛夏强忍着悲痛,向林义翔下达指令。
林义翔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转过身,慢慢的离开了。
“姑高祖,您终于醒来啦!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肖莱拉着柳易,一同迈入了盛夏所在的房间。
此时的盛夏,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莱哥儿,我昏迷了如此之久,仁泽那如今怎样了......”说到此处,盛夏的眼眶再度湿润起来。
肖莱稍稍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回答道:“顾家已经发出了讣告,并且连续举办了三日的葬礼。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惯例,对于未满十八岁之人的丧葬事宜,最长也不过持续四天而已。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日,顾家便会将仁泽下葬入土。”
听到这个消息,盛夏猛地坐起身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对着一旁的林义翔吩咐道:“义翔,快去给娘亲盛些吃食过来,待娘亲用过之后,便带你一同前往顾家!”
林义翔连忙点头应是,随即快步走出房门,前去为盛夏准备早已熬制好的热粥。
盛夏转过头,目光恳切地望向肖莱,继续说道:“莱哥儿,还得劳烦你走一趟,去向你母亲借位擅长梳妆打扮的丫鬟过来,麻烦你了!”
肖莱凝视着眼前脸色苍白如纸的盛夏,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紧紧拉住柳易的手,转身离去。
顾家
盛夏带着盛装华服的林义翔与凤求,小心翼翼地推着同样精心装扮、身着艳丽服饰的林信诺,还有从肖家借来的一队家丁,一同来到了庄严肃穆的顾府门前。
此时,顾家守门的仆从来福正站在门口,当他看到眼前这身着一袭鲜艳红衣的盛夏等人时,不禁面露难色,无奈地说道:“主家正在操办丧事,你们这般着装进入实在不太妥当!”
然而,盛夏却丝毫没有理会来福的劝阻,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顾府大门上方悬挂着的那条洁白如雪的绫布,语气坚定地回应道:“谁告诉你我们是来参加葬礼的?我今日前来,是要接我的儿子归家!这是喜事,自然应当穿戴得喜庆一点!怎么?你有意见?”
来福原本并不认得盛夏此人,但就在短短三天之前,盛夏曾率领着来自顶尖世家的肖家和刘家众人强势闯入顾家。事后,来福方才知晓,那位彪悍无比的女子,竟然就是主家大少爷的养母!
面对如此强硬且不好惹的人物,来福心中也有些发怵,他赶忙赔笑道:“夫人,请您千万不要怪罪小人,您暂且稍等片刻,待小人前去通禀一声!”话音未落,来福便如同脚底抹油一般,迅速转身奔入府内,去寻找顾之行报信了。
顾之行甫一得到消息,便如疾风般匆匆赶来。当他看到盛夏一行人那与众不同的装扮时,不禁眉头紧蹙,目光直直地落在盛夏身上,厉声道:“肖小花,你今日竟然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衣前来,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你想要搅扰得聪儿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安息吗?”
盛夏静静地凝视着眼前面容憔悴不堪的顾之行,缓声说道:“我只是遵循我儿的临终遗愿,特意前来接他归家罢了!望顾将军你悉知!”
顾之行听闻此言,顿时怒不可遏,高声吼道:“我的儿子根本无需你来料理后事!他有自己的生身父母会为他妥善安排一切!这顾家便是他永远的归宿,他又何须回到你那里去!”
然而,面对顾之行的暴怒,盛夏却依旧神色平静如水,她淡淡地看着对方,沉声道:“顾将军,对于您为令郎顾聪举办葬礼一事,我并无任何异议。但我此次前来,仅仅是为了带回我的孩子林仁泽而已!按照我儿的遗言,将其安葬于小花农场之中。我并非是来与您商议此事的!而是专程前来告知您一声,无论您是否情愿,仁泽我都必定要带走!”
顾之行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盛夏,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口闷气憋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手指颤抖着指向盛夏,嘴唇哆嗦着:“你……你……”然而,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盛夏毫不畏惧地迎着顾之行愤怒的目光,一步步向他靠近。她挺直了脊梁对他说道:“我的儿子,为了你们顾家,已经死去两次!无论是顾家的养育之情,还是这血缘关系带来的所谓生身之恩,都早已还清了!如今,他临终前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作为他的娘亲,我说什么也要替他实现!我清楚今天带来的这些家丁可能敌不过你顾大将军府上的精兵强将,但请不要小瞧于我!我既然能闯进来第一次,那就必然还能再来第二次!”
听到盛夏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顾之行气得脸色涨得通红如猪肝色。他紧紧握着拳头,骨节泛白,心中虽然恼怒至极,却偏偏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驳斥。毕竟,一个肖家已然颇具实力和影响力,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个刘家相助,如此强大的联合势力,绝非他顾家所能抗衡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