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保安温和地说道。

    郝爷连连道谢，进入医院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了许多。

    “别客气，我们叶医生也是华国人，医术很高明的。”保安道。

    郝爷一时没明白保安的意思，但心里却牢牢记住了“叶医生”这三个字。

    一辆老旧的吉普车径直驶入镇卫生院的大门，院前的灯光昏黄却温暖。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早已带着担架在门口等候。看到车子进来，一位黑发中年医生迅速上前，挥着手臂喊道：“这边，这边！靠拢点，快点过来！”

    郝大爷心头一震，想到了刚才村口的老头子提到的“叶大夫”？

    “快，快！”几个医生迅速围了过来，“一二三，抬！”郝大爷见状连忙上去帮忙。

    “病人醒醒，你听得见吗？”那位名叫王茂的医生关切地问。

    “哎呀，你说他能听懂啥啊？”旁边的一位老汉挤了过去，用方言问道：“老头子，你叫啥名？”

    还没等郝大爷开口，躺在担架上的老方低声说道：“我叫方得意。”

    王茂微微一笑，“行，这是穿透性盲管伤，意识还算清醒，怎么身上湿漉漉的？”

    “刚刚老方掉河里了，我们赶紧把他捞上来的。”几位村民边跑边解释。

    王茂和旁边的一位年轻大夫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严肃。“小乔，赶紧开设备室，准备拍x光片，止血药准备好。”

    整个卫生院顿时忙碌了起来，郝大爷和村民们焦急地看着这群白大褂，在这个满是洋味儿的地方，这位操着乡音的大夫显得格外亲切。

    “叶……叶大夫，老方他会没事吧？”郝大爷忧心忡忡地问道。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人身上，王茂灵活地跳了起来。“别乱叫啊，叶大夫是我们院长，我姓王，大家都叫我王大夫！”

    郝大爷点点头，心里却更加好奇那个没露面的叶大夫。

    “我们会尽全力救治，等片子出来了就马上手术，但看老方现在的情况，这子弹应该不是很深。”开颅手术这里做不来，需要等省里的专家，目前只能先稳住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郝大爷和几位村民已经坐在急救大厅角落里打盹儿，护士们不停地在检查病人的状况。乔护士急匆匆拿着x光片从设备室回来。

    王大夫一直在外面等着，见状急忙迎了上去，接过片子，眉头紧皱。“比利，情况不太好。”

    “病人开始头痛、想吐了！”莉莉突然喊道。

    拿着片子的王大夫和比利迅速冲进病房。“方大哥，你怎么样？”

    “头疼！想吐！”老方痛苦地抓着脑袋，莉莉和乔娜合力按住了他的手。

    比利看了下瞳孔，面色凝重。“莉莉，赶紧去找叶大夫！”

    莉莉知道这意味病人的状况已经危急到非上级医师出手不可的地步，她飞奔向楼上。

    此时的叶大夫叶一柏，还在卫生院附近的湖边散步，遇到了经常出现的裴处长。今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清晨五点钟不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叶大夫，两个小时前来了一位头部受伤的患者，x光片出来后发现子弹卡在脑子里，刚才出现剧烈头痛、恶心呕吐、心跳缓慢等症状。”莉莉焦急地说。

    叶大夫立刻披上白大褂，快速走向楼下。“用了什么药？”

    “20%甘露醇和10%复方甘油。”两人边说边往急救室赶。

    另一边，一辆黑色轿车也急速驶向卫生院大门。车里的男女一脸惊恐地下车，男子的手掌血肉模糊，鲜血直流。保安立即明白了情况的严重，赶紧将两人领到了急救中心。

    赶到方得意床前的叶大夫立即询问病情并指挥现场人员做好手术准备。

    “家属在哪里？”叶大夫抬头看了一眼焦虑万分的郝大爷和其他村民。

    郝大爷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您是叶大夫？”

    “嗯？”

    叶一柏目光疑惑地看向老方。

    “哦，老方这人是个孤儿，他爹娘早就不在了，自己也没成家。”

    “那术前告知书咋办……”

    “我来签，我是他的上司。”

    叶一柏点点头，快步走向手术准备室。这时，急救中心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位中年妇女，搀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伙子。

    那位妇女四处张望，看到叶一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大夫，救命啊，救救我儿子！”

    叶一柏的脚步猛然停住，目光落在小伙子那只不断流血的手掌上，脸色骤变。

    “小芳，赶紧拿绷带！”

    正忙着配药的小芳听到声音，急忙转过头来，随后跳了起来：“王叔，你帮下忙配药。”

    绷带之类的东西放在哪儿，护士比医生清楚得多，王茂点了点头，迅速接过小芳的工作。

    叶一柏用力按住小伙子的肱动脉，“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叫……”

    “病人自己说！”叶一柏要确认他的意识状态。

    “科莫·伯纳德，半个钟头前，家里的机器需要预热，工人不在，我就自己上了，不小心就出了这个岔子……”科莫断断续续地说着。

    小芳已经把绷带拿来了。

    叶一柏迅速用绷带扎紧科莫的肱动脉，暂时止住了血。

    “老李，留下清理伤口，查看断肢状况；小芳，马上去叫小刘和小赵过来手术室。”

    “知道了，叶大夫。”

    那个棕发中年妇女见叶一柏要走，立刻伸出手拦住了他。

    “叶大夫，您就是叶大夫吧，我儿子的手掌断了，必须立刻接上！您之前接受采访时说过，越早处理越好！”

    叶一柏理解这位母亲的心情，耐心道：“大婶，我知道您的心情。您放心，从受伤到现在不到半个钟头，那台手术最多三个钟头就能完事，我会让同事先清理好创口，并用冰袋冷藏好断手，三个钟头后做再植手术，没问题的。”

    “这绝对不行！”那女人声音变得尖锐，扫视了一下四周，“叶大夫，伯纳德可是法租界有名的姓氏之一，您不会为了个中国人不管我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