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脑子里兵荒马乱的都是刚才的事,怎么也睡不着,于是,翻身坐起来,想起陆明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迷,抛去所有原则的冲动。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那个要下台阶的人,安知意气呼呼地拿着本书拎着手机进了卧室,躺在床上,“这个倔驴,哼,凭什么让我先让着你啊!”
安知意心里懊恼,就许男人勾三搭四,女人难道连工作都不行了吗,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样?
正想着手机来了电话,是夏之安的电话,安知意没好气的接起道:“喂,姓夏的,你皮紧是吧,人到海城都好几天了,才张罗来电话,说,是不闯祸了,在我这儿不好交差了,不敢打电话了。”
“哟,意姐,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吃枪药了,我这不是来了吗,棕榈泉一号院对吧,马上到,马上!”
“行吧。”安知意挂了电话,赶紧到衣柜里挑了套裙装,穿好,等在客厅里。
十分钟后,2202室的门禁响了,安知意摁了门铃,夏之安一个人拎着两个礼盒进来,人一进屋,他就冲安知意狡黠地笑道:“知意姐,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嗯,你怎么知道了,先坐,来,喝水吃点心。”安知意将面前的装点心的碟子推给他,又坐回沙发发呆了。
“你家门口有个很帅的男人,好像一直冲你家门口看呢,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在门口站了挺长时间了,奥,刚才他还问我是干嘛的?”夏之安狡黠地笑笑道。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你男朋友。”夏之安调皮地笑着看安知意。
“喂,你这小子找死是吧,他还在那里吗?”安知意晃觉,用手作势要过来捶夏之安。
夏之安笑容可掬地耸耸肩,“不知道,我看他那反应,八成是上心了。在门口站着,好像挺焦虑的样子。”
安知意心知坏事了,陆明修不会在家门口一直站着吧。她急忙走到门口,摁动可视电话,发现走廊里已经没了人,也许是生气了吧。
“夏之安,都是你,把他给气走了,你要害死我是不是。”安知意气急,照着夏之安脸上就打。
“呀,我的好姐,知意姐,没事,回头我跟他解释一下,喂,姐,你这男朋友醋劲也够大的。”夏之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什么男朋友,叫姐夫,注意素质。”安知意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扭过头。
“哟,哟,这就护上了,姐,真的领证了。”夏之安惊得瞪圆了眼睛。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吧。”安知意略有些羞赧地扭头道。
吃瓜群众上线的夏之安贱兮兮地凑过来,坐在她旁边,托着下巴,双手交叉抱胸,仰头笑咪咪看着她道“姐,看我姐夫那傻样看着挺可爱的,要不我再当一会儿假男朋友,测测他那坛子醋的酸度,啊,啊!”
“滚,滚,看你就不烦别人。不聊了,我让林瑞瑞传话给你听见了没有,不会是你们已经开始上手干了吧。别跟我说,你崩不住火已经拔刀了。我可不领情啊!”安知意眼神平静淡冷地看着他,冲他笑笑,伸手端起茶几上装绿豆糕的小盘走过来递给他。
“哎,姐,这可是替你出头的事。”夏之安挑了挑眉,他这个新认的姐姐真是神人,他还没拔刀,她竟然预见了他的想法。
“为什么不能对他出手,喂,姐,你不会对那姓黎的狗男人还余情未了吧?”夏之安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瞬。
“不是!”安知意摇摇头,停顿了一下,低头道:“我跟那黎墨琛六年前就不可能了,而且从我知道他妹妹意图谋害我的那一刻,这事的性质就变了,原本我们是前夫前妻,现在怕是连见面都会俩相厌了吧!”
“你要是出手,这日后事情被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那黎渣男就会以为我还对他有情,他会说,她是欲擒故纵。我要说我恨你。他会说,恨也是爱,恶心,这普信男常有的内心独白,听着就来气。”安知意学着街边揣着把瓜子的大妈的腔调说着,脸上故作轻松,但夏之安看得出来,她心里的怒意翻涌。
“别担心,如今不用我动手,我们只要默默地看着,作壁上观,要不了多久,他家就会有事发生。”她冲夏之安神秘一笑,夏之安好奇地瞪大了双眼,看着她的脸。
“喂,知意姐,到底什么事呀,告诉告诉我!”夏之安好奇地凑过来道。
“嗐,没什么,之安,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啊,长大了,就会有成年人的痛苦,好多过去你觉得好的人和事,就慢慢地变味了。”她想起了过去的宋怡阿姨,原本就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如今也变得面目可憎,黎墨琛小的时候,也曾是个活泼可爱的大男孩,长着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可怎么长成大人了,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安知意眼神闪烁,鸦羽般黑色地睫毛下,眸子暗了暗,神情中略过一丝落寞和忧伤。
从之前跟海城警局张、柳俩位警官的叙述得到的信息看,当年车祸后,黎家夫妇很有可能发现了黎雪的恶行,这对夫妇心虚才会把女儿弄到国外去,而车祸后,苏家又借此来要挟黎家跟他们合作,黎氏很有可能成为苏家的傀儡,安知意越想越心寒,但他不确定黎墨琛在这场交易里到底是否知情,如果知情,他又扮演什么角色。
夏之安看安知意一脸严肃,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喂,姐,想什么呢?那黎家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不然我找人弄个麻袋给那姓黎的套头上,给他打一顿,哥们可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行了,姐咱不聊了,要不要我去看看你那帅老公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去门口罚站了,知意姐,差不多得了,给人个台阶下吧!”
安知意撅着嘴嗔怪道:“干嘛,他自己要站着的,哪谁让他刚刚拿话气我呢!那黎墨琛控制我,他也想控制我,我最讨厌别人管我了。”安知意翻了个白眼,晃晃脑袋,扭过脸去。
夏之安凑过来,笑道:“好姐姐,我知道,可我也是男人,这有些事,我站男人这头,你也得替他想想,你俩是不上回,你说要出去静静那回搞上的。”
夏之安一副八卦的表情,凑得更近,笑咪咪地道:“哎,说说吧,那回回来之前,你是不因为自己的病,把人给甩了。”安知意默默地点点头。
“你看我猜得没错吧,那你说一个正常的男人肯定琢磨哦,这女人是不心里还有别人啊!”
夏之安边说边观察着安知意的反应,看她面色稍微好一点,于是站起来掸了掸衣服,笑道:“我再去看一眼,估计那傻哥们又跑那位置站着去了,还是请进来吧,给人家立规矩,真的怪同情这新姐夫的。”
夏之安耸耸肩调皮地笑道,感受道安知意那锋锐的眼神,忙改口道,“哦,没,没有,嗐,差不多得了,主要是看他备了个搓衣板,不知还在不在,八成过会是要行苦肉计吧。”
夏之安不由分说,起身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摁动可视电话,屏幕亮了,但走廊里空空如也。
“嗯,哦,八成是生气了吧,你也不给人个台阶下,气跑了吧。”夏之安尴尬地往回圆着。
安知意不信,过去打开大门,走廊里空空如也,但门口真的有个搓衣板靠着墙立在那儿。
“哼,都怪你,怪你。”她跺着脚,气鼓鼓地道。
等了一会,见还没人出来,正要关门,就见远处电梯门开了,出来几个穿黑西服的男人,为首的正是高毅,高毅连忙紧走几步,挡住要关的门,“哎,安小姐,别着急,陆先生让我给您送点东西。”
“送东西?那他人呢??”安知意并没有在意别的,她的关注点只在陆明修身上,不是赔罪的吗,人呢,去哪儿了。
“哦,我们一个在开发的项目出了点问题,陆总赶去处理了。安小姐,哦,不,夫人,这是我们陆先生给你备的几件礼物。”高毅冲后面的几个黑衣服男人招招手,几个男人,忙端过来几个鼓鼓囔囔地托盘,一字排开,高毅揭开第一个托盘,“夫人,这是陆总给你准备的惊喜。”,他掀开第一个盖着红绸子的托盘,里面是一只打开的老式的丝绒首饰盒,里面上一套红宝石首饰,分别是红宝石项链和宝石戒指,红宝石璀璨耀目,项链上镶嵌着十几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链身都镶嵌着无数的钻石,戒指是老式的切割,安知意曾在一篇介绍王室珠宝的书上见过一次,认得。这款套链组合应该是维多利亚风格的首饰。
“这套红宝石首饰是先生托人在苏富比拍得的,据说是玛丽公主的珠宝珍藏。”
他又打开第二只托盘,里面是整整齐齐地摞得高高一沓红本本,“这里是陆总名下房产和资产的一部分,东西太多,我没都拿来,今天拿来的只是一部分,都在早上你刚刚签的那个文件里有,这里是大约二十多套房产,这里有海城的,有北上广深的,当然世界其他地方也有。”
“我去,比我家也不差嘛”一边的夏之安捂着嘴笑道。安知意白了夏之安一眼。
高毅又走到第三个托盘跟前,端着这个盘子的是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揭开是一套堆在一起的黑色布料,他接着道:“这里是一套潜水装备,是先生按着您的尺寸定制的,他知道您酷爱潜水,就找人悄悄订了这套装备。说等您病好点就去潜水。”
安知意心念一动,这些不都是那张心愿清单里的吗?
高毅又走到第四个托盘前,揭开,里面是一份纸质协议。是马场购买协议,“这是先生给您买的一间赛马场,就在海城市郊!”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安知意低声地嘟囔着,看了眼面前的礼物,“行,高特助,替我谢谢他!”
夏之安却在一边抱着胳膊, “意姐,这姐夫是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吗,我去,我这大直男都心动了,姐,这么好的男人要不介绍给我吧,妈呀,太感人了。”夏之安夸张地摇摇头, 一副被惊到的样子。
“滚,少掺和,要道歉也得本人到场,他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安知意扭过头去不答。
一边的高毅见安知意仍然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有点急了,拽着安知意的手腕道“行,安小姐,您跟我来,跟我去个地方。”
高毅拽着安知意出了房间,进了电梯,下到地库,上了高毅的车。
“干嘛,高特助你要带我去哪啊?”车子上安知意不解的问道。
“到了您就知道了。”高毅少有的严肃地道。
车子上路,出了小区上了路,高毅车子开得很快,一路上他面色凝重,安知意不解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啊?”
高毅还是那话,“到了您就知道了。”车子一路开到城东一片商业住宅,看地段和外观,安知意估计是几年前的开发的小区,比她现在住的住宅档次稍逊一点。
两人进了电梯,到了十六层,高毅用钥匙开了门,指着房间里对安知意道:“进去吧,这是七年前买的!” 安知意走进房间里,突然觉得莫名的有些熟悉感,好奇怪啊,她从没来过,为什么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房子有四间屋子,房间的装修是暖色调的,但风格似乎是十年多前的风格。
“有没有觉得很熟悉,他还真是个长情的人,那时陆总在伦敦工作,他早年十几岁时就来了伦敦,我也是跟他在大学校队认识才知道的,他比我们都小,十几岁时,别人在中学,他已经是J大历史上最年轻的大学生了,他学习很刻苦,早早就完成了J大的课程,毕了业。后来,他卖了一套他母亲留给他的首饰,那应该是九年多前,他创立了华睿的前身_——LAG ,一家生物科技公司,那时大家都很难,但是再难,他也咬着牙挺着,您的照片我们很早就见过,后来公司稍有起色,他就寄钱回国内,买下了这套小房子,他跟我说,是准备回国追求他的姑娘。
可是没过多久就听说您结婚的消息,我知道您失忆了,这些您可能都没印象了,但是我想您一定知道,陆先生大概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就去世了,他一直跟着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妈一起生活。人过得挺艰难的,寄人篱下嘛!他父亲在他母亲去世没多久,就再婚了。”
这事安知意还真的在网上搜索过,网上的信息很详细,陆明修,少年丧母,跟外公外婆生活,他的父亲好像一直生活在英国。但好似跟陆明修一直没什么交集。报道上的介绍极为笼统。
“在英国的这几年,他就像台永不停歇的机器一样工作着。”高毅指了指房间的布置道:“安小姐,这里有没有觉得很眼熟啊!”
是,这房子一进来,她就觉得莫名的熟悉,这里的每一件布置,怎么那么像自己高中时画的一张室内设计的草图。
记忆的碎片又开始慢慢地重组,记忆里有个高个子男孩,对她说“哎,这图看着好温馨,住在这里可能连做梦都是甜的吧。”
记忆如影片一样,镜头拉近了,终于能看清那男孩的样子,好像是陆明修啊,记得那时他还开玩笑说”这图的透视比例有点歪啊”,气得她要拧他的耳朵。后来那张草图就不见了,可能是丢了吧。
再后来他在高二下半学期,突然就去了英国,那时她还挺迷惑的,她问过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只知道他爸爸住在英国。开始他俩还通过信,后来突然就断了联系。
这家伙,竟然按着自己的那套设计图,装修了这套小房子。
高毅推开一间房间,这是一间朝阳的房间,里面竟然是一间画室,室内阳光灿烂,落地窗边有一个画架子,架子上有幅画,罩着一块白布。房间里只有一张摇椅,临窗有一只小沙发,还有一个小茶几,房间另一侧有一张小床靠墙放着,还有一张茶桌,室内装的是实木地板,沙发前还铺着厚厚地羊毛地毯,屋子里挂着几幅油画和素描。“陆先生知道您喜欢画画,就在这里布置了间画室,画室的一切都是按照您的作画习惯设计的。”
高毅揭开画架上的那块白布,微尘在阳光下飞舞,在看到那幅画的那一刻,她哆嗦了一下,那是一幅油画,是她署过名的一幅叫“烈日下”的一幅油画,画得是一簇漂亮的紫色花朵,画面色彩反差很大,那是她三年前在米国卖出的俩幅画中的其中一幅,原来那买家之一竟然是他。
临窗的沙发茶几上放着几本杂志,安知意认出有几本是早些年她发表过的中短篇小说。
安知意拿起那摞杂志,突然从杂志底下掉出一本日记本,她捡起来,翻开扉页,从里面掉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她本人一寸免冠照黑白的,照片的边缘还有红色的印泥的痕迹,照片上的她脸上还带有些可爱的婴儿肥,梳着个高马尾,脸上浮着可爱又稚嫩的浅笑,看那衣服的款式,和那照片的情形,应该是从证件上抠下来的。另一张是她拿着一个奖杯,冲着镜头傻笑的样子,她认出来那是她拿区里的作文竞赛第一名抱着奖杯照的相片。
不会是从学校的宣传橱窗里抠下来的吧。翻开有些泛黄的日记本,又翻了几页,每页纸都有一首诗,有的三行,有的四行。每页纸上都有日期,看日期是高一那会写的,字迹清雅,俊逸,是陆明修的字迹。而且安知意知道他有个习惯,每一行都会下意识的加个句号,或者逗号。大概是爱写诗的人的习惯动作吧。
翻开第二十一页,这页上画着个小太阳,诗句里有一段写着这样几句话:“清晨的阳光照耀在你卷曲的秀发上,象给你镀了金,细细的泛着柔光。好像变作一只小猫,待在你身边。”
第二十九页上写着几句话,“你不经意的馈赠,于别人是寻常,于某人是暖阳。”
这两段怎么都这么熟悉,她豁然明白了,这两段诗句为什么如此熟悉,她记起来,当年她曾经拿着这段质疑过黎墨琛,”我怎么觉得这不象是你能说出去的话啊。”那时黎墨琛没说话,只是眸子暗了暗,原来那压根就不是他写的。
突然间泪水模糊了视线,模糊了眼前的文字,这个陆明修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啊,“高先生,我们走,呜……,我要见他,我要见陆明修,快!”
安知意把本子握在手里,冲着门口的高毅哭着,声音都变调了,站在画室门口的高毅,不知发生了什么,总裁夫人,在陆先生给她装修好的画室里哭了,哭得花容失色,不会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手里的日记本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