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浓稠如墨。
夜色会所,高楼处。
某个奢华贵气又私密性极强的包厢,巨大的水晶灯光晕晃动,照得人眼神迷离,厚重的雕花大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宽大精致的真皮沙发占据着包厢的中央位置,上面坐着一个神色焦躁正在吞云吐雾的男人,而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价值不菲的红酒和名烟。
男人正是虞山阳,他脸色不悦地将口中的香烟按灭,对着在眼前来回踱步的齐天昂语气暴躁地问:
“你不是说周锐答应回来吗?怎么老子都等他一个多小时了,他还没到?!”
“小虞总,您先消消火,我说我组局请他来过来喝酒答谢,他在电话那头答应我会来的。”
齐天昂一脸为难解释:“可能周少公司的事情太忙了,耽误了吧……”
“他忙?老子?就很闲?!”
虞山阳莫名被刺了一下,对着齐天昂嘲讽道:“我看周锐那小子就根本没有把你当兄弟,齐家倒了,你还有什么资本和他称兄道弟,他口中要来没准就是说说而已,你今天八成要被他放飞机了!傻逼!”
齐天昂被他冷声讥讽也只是一脸赔笑、弯腰称是。
正如虞山阳所说,齐家倒了,家中的房产和钱财都被银行查封,现在的他一贫如洗,过的比过街老鼠都要狼狈。
他的傲骨和尊严早被现实磨灭了。
往日的狐朋狗友别说救助一把,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
要不是有周锐念及旧情慷慨解囊,他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今日组局,也并非出自齐天昂的意思。
是虞山阳找到他,请他帮忙牵桥搭线,他有事找周锐合作。
事成之后,答应给他30万的报酬,即使不成,人到了也给一半。
齐天昂现在缺钱缺地要死,要是齐家没有破产,区区30万,他丢水里打水漂玩都不够,根本看上不眼。
他心中也暗骂过虞山阳小气抠搜,一个豪门继承人就给这么点钱。
但是一想到对方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医疗造假事件’,还被虞家老爷子罢免了集团副总的职位,想来对方现在的处境应该也不乐观。
于是齐天昂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干嘛和钱过不去呢。
况且,虞山阳还有一层虞家继承人的身份,他还是得罪不起。
齐天昂见虞山阳等得愈加暴躁,掏出手机安抚说:“小虞总,您稍等片刻,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
“早该问了!你还真当老子是怨种啊!”虞山阳怒斥。
......
半小时后。
“吱呀”一声,包厢门被人推开。
“周少,您来了!”
齐天昂一脸激动,终于是到了,15万到手,也不枉费他受气一晚。
周锐一身西装革履踏入,对着齐天昂点了点头,随即他眼神冷漠扫视了包厢一圈。
目光最终落在虞山阳这个意料之外的人身上,周锐神色不明问,“他怎么也在这?”
齐天昂的表情变得十分不自然,还不等他支支吾吾开口,虞山阳连忙起身打破房间里的僵局。
“哈哈,周总,久仰久仰!是我让小齐帮忙搭线邀你来的,我今天有个大合作想要跟你谈谈,贸然相约,希望你不要见怪,来快坐、快坐!”
齐天昂见状,也畏畏缩缩招呼周锐过去。
“说吧,什么合作?”
周锐点了一根烟,姿态肆意躺在中央的沙发上,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两人。
“周总,听闻周总一直不得周老爷子的信任,我有办法让周老爷子放下心中的执念,让你获得周老爷子的信任,让他早日把周氏集团让位给你。”虞山阳压下被周锐轻视的不悦,开门见山道。
周锐闻言抬了抬狭长的眼皮,神色冷淡:“哦,那你说说看?”
“听闻令尊之死一直是周老爷子心头的一道执念,这件事也造成了你、盛夫人和你爷爷之间的隔阂,周老爷子一直不相信你父亲飞机坠亡是意外导致。小时候的我也曾以为也是一场意外。直到一有天,我看到周老爷子带着一份未公开的飞机检查报告怒气冲天跑来找我叔公虞柏,质问他为什么要报复他的儿子,因为那份报告证实了周斯年先生遇难的私人飞机确实被人动过手。”
周锐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隐情,眼中浮上了一丝兴味。
他爸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阴魂不散啊。呵。
周锐:“所以呢,你要告诉我是虞柏害死了我爸?如果真是这样,我爷爷岂会轻易放过虞柏?”
虞山阳神色一滞,烦躁道:“当年周老爷子确实查到了虞柏的人在你父亲飞机起飞前鬼鬼祟祟的,但是却没有查到虞柏害人的确切证据,所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周锐:“那你找到了虞柏害人的证据?”
虞山阳有些心虚:“......还没有,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
周锐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虞山阳起身给周锐倒了一杯酒,脸上堆起虚假的笑意,终于说出自己约他出来的意图。
“想来周总也是听说过我现在的处境,确实有些难堪,只要周总现在帮我一把,让我重回董事会,我一定可以重获虞柏的信任,找出他陷害你父亲的证据。到时候,我们也可以里应外合,把虞柏赶出虞氏集团,为你父亲报仇!而周老爷子要是知道是你把杀害他儿子的凶手绳之以法,他肯定对你大加称赞,知道你的能力后势必极其信任于你,把周家安心交付给你!”
虞山阳越说越激动,眼神势在必得:“咱们俩的目的一致,都是夺得家族的继承权,只要我们共同合作,一定是互利共赢的结果。”
“虞山阳,你说的这么好听,不过是建立在一个不知真假的故事的基础上。”周 锐却没有被虞山阳劝动半分,他双手在胸前,眼睛里充满了不屑:
“你连一点切合实际的筹码都没有,还妄想和我谈合作?”
还真当他是人傻钱多、随随便便就能糊弄。
虞山阳骄傲自大的神色顿时一僵。
周锐斜眼看向站在虞山阳身旁闷声不发、卑躬屈膝的齐天昂一眼,被人设局和不相干的人见面,他心底的厌烦之感愈加浓烈。
仿佛吞了一只恶心的苍蝇一般。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人狼狈为奸干的一些腌臜事,今日还妄想拉他入伙。
齐天昂被周锐阴恻恻的目光看着身体一颤,神色微缩赔笑:“周少,我看小虞总的想法挺不错的,你考虑考虑呗!”
“齐天昂,下次的酒局不用叫我了。”
“话也说了,酒也喝了,我也该走了。”
周锐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看向浑身散发着乖戾暴躁气息的虞山阳。
“小虞总,我们的合作就不必了。”
对于这种自大狂妄、心思恶毒的伪君子,他才不屑同伍。
就算虞山阳手中真的有虞柏杀害周斯年的证据,这又与他何干?
一个死了十多年的父亲,还是一个对他母子俩漠不关心的父亲,他干嘛要关心他的死因。
这是周兴怀那个老古董心中的执念,又不是他周锐的!
见周锐起要走,虞山阳眼中闪过阴狠暴躁,这个周锐还真是油盐不进。
虞山阳从西装口袋掏出两张照片,得意在周锐眼前晃了晃,神色充满了挑衅和愤怒。
“谁说我手中没有筹码?”
“不知道周总记不记得你有个叫薛远的同学,我前不久整理虞雪风遗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张他和周斯年的合照,这可是让意外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他本来不想这张底牌威胁周锐,毕竟和气才能生财、才能长久。
但是周锐不义,也休怪他不仁。
虞山阳盯着周锐神色晦暗的眼神,笑得张扬自大:
“你猜怎么着?这个叫薛远的竟然和你那英年早逝的父亲,长得那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再让私家侦探一调查,果然,薛远的亲生母亲何书瑶,在二十三年前刚好在上京的一家高级酒店当过服务生,而那家酒店你的父亲就曾经入住过!”
“你说这件事情,被传出去了,让周家那位老爷子知道了,他老人家还会痛痛快快把全部家产交到你手中吗?”
周锐越听脸色越阴沉,仿佛被一层浓重的阴霾笼罩,完全不复之前的不以为意。
周锐死死锁在虞山阳手中周斯年和薛远极度相似的照片上,眼神阴冷地像一条毒蛇。
“给我保密,我答应和你合作。”
而一边作为背景板的齐天昂莫名听到这样一出豪门秘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满脸的错愕和惊恐。
他不等周锐冷眼警告,吓得连忙举起手发誓保证:
“周少,请放心,这件事打死我都不会往外面透露一个字!”
他家那个风流花心的爹弄出一个私生子,他都气得要把牙要碎了。
没想到豪门之首的周家,那个洁身自好的周斯年,竟然也会在外面乱搞,给原本是独生子的周锐搞出了一个大祸害。
想必此时的周锐周大少爷,肯定想把他那个死鬼老爹从坟墓里掘出来鞭尸的冲动都有吧。
果然,贵圈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