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从不是个心软的人。

    自从亲眼目睹妈妈被人杀，她心里除了复仇再也没有别的事。

    她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

    人生于他而言，过的每一分一秒都是痛苦的。

    可是面对沈京南，那个“不”字在唇边徘徊很久，最后也只是轻声道了一句：“好！”

    沈京南脸上露出明显的喜悦，阳光落在他眼中，光芒璀璨。

    沈京南为林清婉打开车门。

    上车后，他问：“你有喜欢吃的食物吗？”

    林清婉摇头：“没有。”

    “那有忌口吗？”

    “也没有。”

    “既然这样，那，我带你去吃我经常吃的一家。”

    “好。”

    一路上，林清婉都没有再开口。

    其实一上车，她就后悔了。

    心里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来回拉扯。

    一个声音说，反正要勾引他的，如今他明显已经对你产生了好感，你顺水推舟就可好了。

    一个声音却在说，不能再靠近了，否则，会后悔。

    林清婉转头看向窗外，脑子里乱哄哄的。

    妈妈和小姨的身影不停在眼前闪现。

    最终，定格在妈妈那血淋淋的尸体。

    林清婉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你怎么还有心情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林清婉的手慢慢握紧，心中做了决定。

    沈京南开车带

    林清婉本以为，沈京南会带她去一些高档，或者说有格调的餐厅。

    没想到却一路开到老城，穿过几条明显带着年代气息的街道。

    最后扎进一个小巷子。

    车子停好，沈京南先下车，然后绕到副驾，给林清婉开车门。

    这些，他做的很熟练，很自然。

    “这是我高中语文老师夫妻俩开的饭馆，我有时间的话，会自己来吃。”

    他没说，这是他第一次带女孩子来。

    林清婉环顾四周，巷子很旧了，但很干净，应该是上个世纪80年代建的，没有拆迁，但政府做了改造，保留一些时代气息，将外墙做了美化。

    一条街上，人流不多，店铺不少。

    沈京南见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嫌弃，反而好奇的打量周围，微微松口气。

    “以前来过这里吗？”

    林清婉摇摇头：“没有。”

    沈京南带着林清婉走进小饭馆，已经过了饭点，店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看样子得又六七岁的大爷在打瞌睡。

    沈京南喊一声：“胡老师。”

    打瞌睡的大爷醒来，看见沈京南，立刻露出笑容：“京南来了。”

    随后看见跟在沈京南身旁的林清婉，脸上的褶子顿时更深。

    “呀，这次带了朋友，女朋友吧，你小子，怪不得都催你，你就不谈，感情是因为眼光太高了！”

    沈京南耳根泛红，“胡老师……”

    他后面话都还没说出来，大爷便热情招呼林清婉。

    “小姑娘吃饭有没有什么忌口？”

    林清婉摇头：“没有。”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林清婉抬头看沈京南，大大的眼睛里，写着求助。

    大爷看他俩眼神交流，顿时更确定，他们是情侣。

    “这样，你们今天别点菜了，我给你们做我拿手的，菜单上没有的。”

    说着，便匆匆进后厨，一边走一边喊：“老太婆，京南带他女朋友来吃饭了，你快点给他们泡点茶，泡上次京南送我的那个大红袍……”

    胡老师当过老师，嗓门很大，他的声音，林清婉和沈京南听的清清楚楚。

    “抱歉，我刚才没来得及跟胡老师解释清楚。”

    沈京南清隽的脸庞泛着薄红，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我很好欺负的样子。

    那样一个温文儒雅，超脱世外的人，在此刻身上多了一丝烟火气。

    “没关系！”

    林清婉顿了一下，“这样，反倒是我占了沈教授便宜。”

    沈京南怔了一秒，随后明白林清婉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她这样身份的人，

    沈京南为林清婉拉开一张凳子。

    “林小姐。”

    “嗯……”

    沈京南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娇俏妩媚的脸庞，道：“你很好！”

    林清婉正盯着挂在墙上的小电视机看，屏幕上体育频道正在播放篮球比赛直播。

    她微笑：“谢谢，您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我没有骗你。”

    林清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自嘲一笑。

    “我知道沈教授你没有骗我，但是，我了解我自己啊！”

    “我怎么会好呢，做我们这行的，一辈子都洗不白的，算了……不说了。”

    林清婉抬头，对上沈京南的眼睛。

    从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林清婉看到了悲悯众生。

    沈京南对她也许不是好感，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太好，太善良。

    他被她演绎出来的凄惨破碎，所感染，他只是单纯的怜悯她。

    林清婉在心中默默说：林清婉，你可真是太卑鄙了。

    欺骗这样一个好的人，早晚会遭报应的吧。

    “沈教授，您不用同情我，也不用觉得我多可怜，选择这行的人别人有没有苦衷我不知道。”

    “但我，真是因为做这个来钱快……”

    她笑着说的，可是，沈京南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痛苦。

    沈京南想说，可以离开江南西府吗？

    可还没说出后，胡老师的爱人端着茶水出来，大妈有些胖胖的，一张笑脸，很和蔼。

    沈京南站起来跟她打招呼。

    大妈应了一声，眼睛却直直盯着林清婉。

    “怪不得老胡说你眼光高，你这孩子，眼光也忒高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哪儿找到的？”

    沈京南开口想解释：“这位不是……”

    大妈却已经没心思听沈京南说什么，一个劲儿的看林清婉。

    边看边感慨：“老胡说你带来的小姑娘好看，我心想，能有多好看，再好看又怎么样，咱们京南可是高考状元，是京大最年轻的教授……”

    “这样一看，京南，你属实好福气啊。”

    沈京南嘴唇动了动，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心中甚至有一点隐隐的期待。

    林清婉看一眼沈京南，轻轻叫一声：“阿姨……”

    大妈跟林清婉聊了一会去后厨帮忙。

    她走后，林清婉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沈教授，我……没有解释……”

    “我刚才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觉得大概，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做别人女朋友，哪怕……时间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