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
啪的一声,琴酒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被烟气浸过的嗓音低沉,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烟雾缭绕中,琴酒转身背光离开,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地上涕泗横流的无名鼠辈。
一个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垃圾也敢背叛,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动手。
伏特加看着琴酒的背影脑门冒问号,是他的错觉吗,总感觉大哥好像很……孤寂?
“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有钱的,我有很多钱,都可以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地上的男人突然哆嗦着抓住伏特加的裤脚,像是抓住了能救他性命的最后一根稻草,眼里迸发出巨大的希望和祈求,哪怕眼前这个人和刚刚给他判了死刑的地狱修罗是一丘之貉。
啧,打扰他思考了,真碍事。
随即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枪,子弹贯穿太阳穴,刚刚还在苦苦哀求一条生路的男人此刻一坨烂肉一样瘫在地上,抽搐两下再也没了生息,那两只盛满恐惧的浑浊眼球,慢慢黯淡散大无光。
处理完垃圾,伏特加再抬头看,哪里还有琴酒的影子。
嗯,一定是错觉!
大哥可是无所不能的top Killer!
而此时的琴酒,早已驱车向着苏格兰南部而去。
青木雪走的很慢,即便这个位于科茨沃尔德中心的镇子真的很小,她也走了不少时间。
走到主街尽头的时候,青木雪看见了远处倚靠在车身的人。
是琴酒。
夕阳暖红色的光落在他身上,依然压不住他满身的杀伐气息。
有些风尘仆仆。
可不知怎么,青木雪忽然感觉他那有些微凌乱的白发在凉风中微微飘荡的样子,很是温柔。
疯了吧。
帽檐下,琴酒苍绿色的眼眸落在青木雪身上,里面藏着一缕烦躁。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谋划自己的事情,大概是在那次翻过他的电脑之后就开始了。
而现在,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要有一个结果了。
但她不说,他就不会主动问。
就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他给她选择的自由。
但他会有情绪,一种不清不楚,他也说不上来到底该称之为什么的情绪。
明明他已经收起了满身的刺,却还是被推的远远的,只是因为她生性睚眦,被扎过一次,就不会再信第二次。
他的玫瑰长大了,却不要他了。
“你怎么来了?”
青木雪插兜走到琴酒跟前,声音有些疲惫。
从昨天落地伦敦到现在,她还没有怎么正经睡上一觉,本就连时差都没倒过来,现下真的是累极了。
琴酒抬眼落在她疲态尽显的脸上,又越过她看向后面的街道。
他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找到了吗?”
青木雪神色微凝,拧眉问道,“什么?”
不等琴酒回答,她就反应过来,“你跟老头子做局瞒我?!”
她从来都没说过她来这里是为了找东西,甚至她从来都没告诉过琴酒她会到这里来。
可琴酒就是知道了。
他不但知道了,还跟过来了。
原以为他不过是手伸得长了点,现在看来他完全是早有预料。
甚至还在看见她被拢在迷雾中还好心地给她点一盏灯照一照方向。
青木雪一颗心不断下沉。
她知道父母之所以会被组织保护是有代价的,也知道组织会收留她的原因,可她从来没考虑过这里面居然还有事儿。
她父母给她留了东西。
而且很显然的是琴酒知道这件事,可他和乌丸莲耶一起瞒着她,并且很有可能组织独占了那些东西。
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为人处世,行事作风,越长大越像他,她身上有他的影子,脑子里有他的思想。
他明知道她脑子里的算计一点也不会比他少,明知道刚刚那句话说出来她能想到什么,可他还是说了。
是什么意思?明明白白告诉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组织的绝对控制地位吗?
他和别人一起算计她。
青木雪搭在车门上的右手微微颤抖,呼吸有些不稳。
她又想到了之前和日本公安那场可笑的合作。
她从来没相信过那群伪善的人,但她信琴酒。
可他却仗着她的信任一次又一次往她身上捅刀子。
“没有”
琴酒的声音有点冷,冰冷的湖水里泡过一遭似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事情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是定数了,现在让你知道,不过是契机到了而已。”
契机?
原来她要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还需要条件啊。
真可笑。
青木雪上车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但好在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扣好安全带,青木雪抬手捂上胸口,那里一颗心脏正跳动的有些无序,还伴随着丝丝缕缕的抽痛,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阳很快下山,秋日寒凉的夜里,一层薄雾笼罩,与城市的霓虹交织,泰晤士河南岸钟声响起,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十九世纪的雾都,神秘莫测。
“为什么?!”
十八层的酒店客房里,青木雪站定在琴酒面前,眼神中是难以撼动的执拗与愤怒。
“你早知道,那死老头子拿捏着我父母留下的一切。当年组织能接受保护两个手无寸铁的科研学者,为的不就是他们手里的东西吗?”
“我原以为他们所有的研究成果都随着那场大火付之一炬了,可现在你告诉我其实一切都还在?”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哪怕砸在自己手里发挥不了它原有的价值,也不愿意交到我手里,甚至不愿意让我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
“他在害怕什么?”
“琴酒,你告诉我!”
静默的房间里,气氛开始焦灼起来,两方对峙谁也不让。
琴酒能看得出来,青木雪现在的状态极度不对。
好像施压过头了。
他原以为抛出她父母的事情可以吸引她的注意力,分散一下视线,因为连续一个月以来,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高压之下,她绝对受不了的。
可他好像打错了算盘。
绝口不提的伤痛,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好像往她心上狠狠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