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元年三月初。（公元 1629年）

    在遥远的北方，巨鹿县所在，这里是南明朝廷大军主力所在地。

    此刻，南明朝廷的大军主要聚集于广宗和贾庄附近。

    与此同时，在距离巨鹿县往北十余公里处的韩家塞，北明朝廷的五万精锐大军便安营在此处。

    这支由成国公亲自统率的大军，每日清晨都会前往巨鹿县城外发动猛烈的攻击。

    而从南面来的袁崇焕所率的二十万南明朝廷大军却始终采取守势，据城不出。

    这一日，天色还只是微微发亮之时，韩家塞内已是一片繁忙景象。

    成国公早已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集结麾下的数万名将士。

    一时间，军营里人声鼎沸，炊烟袅袅升起，士兵们匆匆忙忙吃完早饭便整队出发，向着巨鹿县出军。

    经过漫长的行军，当军队抵达巨鹿县时，时间已至正午时分。

    骑在一匹高大骏马上的成国公，远远望着巨鹿城头，他此时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不是说南明朝廷此次派遣了二十万大军前来吗？”

    “为何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一直像乌龟一样蜷缩在这座城池之中，不敢出城迎战呢？”

    成国公喃喃自语道，目光凝视着眼前略显破旧的城池，仿佛想要透过那厚厚的城墙，参悟对方主将的真实意图。

    自己率领的人马也不是很多，就三万人，还有两万人马此时还在留在韩家塞。

    不懂，想不明白。成国公微微摇头。

    而这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骑着马过来，这是韩熙配给成国公的总兵，贺人龙。

    五万的大军，就成国公一人肯定不可能指挥的动。

    所以，韩熙提拔了三个总兵，成国公自己也提拔了两个总兵，合计五个总兵，每个总兵统帅上万人。

    总兵之下则是有两个副总兵，五个参将，二十个千户，上百个百户。

    虽然是一支临时组建的大军，但该有的架构都是有的。

    “国公，是吃完午饭后再攻城，还是现在发起攻城。”贺人龙上询问道。

    成国公闻言沉思片刻，最后说道：“让人升起炉灶，让将士们吃饱喝足了再攻城。”

    成国公过来本来就不是真想打仗，只是过来混的，所以能糊弄就糊弄了。

    贺人龙听后，面上有些古怪，他也是经历过大小几十场的老将，还是第一次遇到成国公这么好的主将。

    要知道，像现在这种攻城战，大多数都是准备干粮，等轮换下来有时间就吃两口。

    就算带有炉灶大多都是给军官准备饭食物。

    成国公这也算是和底下兵卒同吃了，毕竟都是吃的热饭。

    能和手下同吃同住，放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位好将军。

    很快，贺人龙便是去传达命令，让后营搭灶烧饭，现在虽然到了三月天，但天气还是很寒冷的。

    灶火升起没多久，天空中便升起一片片的炊烟。

    一个营五百人配备一个炊事班，过来的三万人马便有六十个炊事班，上千人。

    城外升起炊烟，很快被城头上的守军看到，随后便有兵卒通报给城内的主帅袁崇焕。

    收到袁崇焕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城墙上。

    当袁崇焕到城头的时候，便闻到从远处飘来的蒸馒头香味，城墙的兵卒都是睁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城墙外。

    巨鹿县城内的兵卒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干粮，因为现在收集柴火困难。

    所以城内除了一众千户以上的将领，底层的兵卒只能吃冷冰冰的干粮。

    “敌人将领真是狡诈，居然用这样的方法动摇军心。”袁崇焕低语道。

    城内每日看着城外的兵卒都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说不羡慕那都是假的，久而久之城内兵卒难免会有积怨。

    虽然知道这是敌人的奸计，但袁崇焕一时间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就在袁崇焕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中年人脚步匆匆走上城墙。

    “都督，那边传来消息了，敌人的屯粮之地在宁晋。”中年人面露喜意说道。

    “宁晋？”听到这个地名，袁崇焕陷入沉思之中。

    成国公率领的大军粮食只储备七日，大概三千多石的粮食。

    过了七日便会有新的一批粮食从后方运送到军中。

    袁崇焕想到宁晋在哪里后，马上皱起眉头，想要突袭宁晋，恐怕绕不开城外五万大军。

    不过要是要是能击溃面前的五万大军，那袁崇焕也不用想偷袭敌人粮库的歪招了。

    没错，这段时间袁崇焕迟迟不出城迎战，并不是他怕，而是实力不允许，他手上虽然号称二十万大军。

    但袁崇焕清点了一下军中有多少披甲兵卒时，险些没被气晕过去，二十万大军就只有上万披甲兵卒。

    此时巨鹿城内就五千披甲兵卒，而且这五千兵卒大多都是那些将领的家丁，很不好集中在一起。

    就这样的实力，让袁崇焕怎么敢出城迎击对面成国公五万披甲之士，那不是以卵击石么。

    上来的中年男子似乎明白袁崇焕心中的忧虑，于是靠近上来压低声音说道：“细作可以操作，让放我们的人过去。”

    袁崇焕听后，面相显然有些不相信的说道：“当真？”

    “当真，但人数不能多，多了会被韩贼控制的锦衣卫爪牙发现。”中年男子小声说道。

    “这事情我们到时候好好谋划一下。”袁崇焕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只要在对方粮仓制造出动静，吸引辽骑回援，那么大军就有机会往后撤退。

    没错，现在袁崇焕已经在想着撤退的事情，看到成国公带来的大军，袁崇焕清楚认知到双方的实力差距。

    就现在军中散兵游勇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是辽贼这种成建制的披甲兵卒对手。

    其实袁崇焕早就想着撤退的事情，现在常州府沦陷，正好给了他撤退的机会。

    就在袁崇焕和中年男子低声说着事情的时候，城外响起了战鼓的雷鸣声。

    只见两百米开外，四个方阵此时已经集结好，并向着城池步行而来。

    “让人将炮弹运上来。”袁崇焕对身边的亲卫下令道。

    袁崇焕这次是带有六七门从佛郎机人手上购买的红衣大炮，红衣大炮其实就是英制的加农大炮。

    一般都是用来攻城和海战和守卫海岸用的，打船只这种行动慢体积大和不会移动的城墙效果极好。

    用来守城，只能说是袁崇焕个人喜好，红衣大炮对会移动的兵卒杀伤实在有限，打一天还不一定能打中一个人。

    加上明朝炮手玄学发射，并不能指哪打哪，命中全凭运气的情况，让炮弹精准打进军阵中，很难。

    而且红衣大炮十分重，也不适合带着野战。

    所以红衣大炮并没有袁崇焕吹嘘的那么厉害，之所以袁崇焕这么吹嘘，可能就是想朝廷大批次采购，好从中间赚取一些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