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南方,望幽山脉。
绵延千里的莽莽山脉,成为大楚与南魏之间的天堑。
但这连绵群山中并非无人之地。
这里既有人类军队驻守,也有兽人世代定居。
南魏军队无法轻易穿越望幽山脉,一是因为山道险要难以行军。
二便是这山中有个望幽关,居高临下坐北望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大楚面向南魏的要塞。
正是有望幽关存在,南魏军队只能退后数十里驻扎,平日里会靠近望幽关的,只有附近的村民与猎户。
这些猎户农夫靠着与望幽关军队交换猎物得了不少银钱,日子还算过得去。
直到近日,望幽关附近的南魏村民察觉到一些异常。
他们发现望幽关一天一夜没人出来了。
有胆大的猎户甚至发现,城头的大楚守军像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斜斜靠在城头上。
这一靠,就是一天一夜没有动。
这下别说是猎户,连农夫们也发现不对劲。
“大楚军队何时这般松懈了?”
一个胆子最大的南魏猎户干脆壮着胆子顺着城门向城头攀爬而上。
若在平时,他爬到一半便会有大楚军人出现在城头拿弓箭射杀了。
可是这回他一直爬到了城头,关内都没有动静。
那南魏猎户就这么站在城头,伸脚踢了踢歪倒在城垛上的大楚守军。
那守军便顺势倒在了地上,露出咽喉间被撕裂的痕迹,伤口狰狞可怖,人已经咽气多时。
南魏猎户傻愣愣站在城头,放眼看去,眼前全是早已气绝的大楚守军。
他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个活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城门外其他人急切地叫他赶紧下来:
“你不要命了?还不快逃!”
猎户瑟瑟发抖地转过头看向城下:
“死了……大楚人全死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几十里外驻扎的南魏边军这里。
“你是说,望幽关内几乎全是死人?”
南魏守军最高将领是一名参将,名叫蒋丞。
斥候兵连忙点头:
“正是,那些村民平时就靠跟大楚守军交换些银钱生活,这几日许多猎户农夫都没见望幽关中有动静。”
“有胆大的猎户爬上了望幽关大门朝那边呼喊,竟然无人搭理。”
“那猎户更大着胆子爬上了望幽关城头,这才发现人已经全死了,吓得他当场摔下城楼摔死了!”
蒋丞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兴奋之情。
“这可是好事啊!”
他在边境驻守多年一直郁郁不得志,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没想到竟然天上掉下这么大个烙饼!
“来人,立刻拔营,赶赴望幽关!”
南魏边军都喜出望外,只有军师害怕有诈,却劝不动立功心切的蒋丞。
半日之后,南魏边军全部抵达望幽关外。
蒋丞派人叫阵了半天,望幽关也没有动静。
他眼中满是笑意,挥了挥手:
“来人,上撞门擂木,给我撞碎望幽关大门!”
士兵们越发确认关内无人,个个兴奋不已。
最前方的士兵们扛起比腰还粗的擂木,齐声喊着号子,用力向望幽关大门撞去。
“一!”
“二!”
……
“轰隆!”
不知撞了多少下,擂木撞坏了三根,望幽关大门咔嚓一下碎开了一个口子。
南魏边军们欢呼雀跃。
“冲啊!”
“拿下望幽关,从此大楚就没了这个南面要塞,我南魏雄起之日到了!”
没多久,南魏边军彻底摧毁望幽关大门,蒋丞拔出长剑,豪气万丈地带兵冲进望幽关。
三千人就此冲进望幽关,再也没有出来。
望幽关大门洞开,像一只血盆大口,吞噬了一切。
附近的南魏猎户与村民们惊骇莫名,直呼望幽关成了鬼蜮。
消息越传越玄乎,附近村民甚至举家搬迁逃离此处。
几名训练有素的南魏斥候趁着夜色偷偷潜入望幽关一探究竟。
他们进了望幽关大门,一开始并无异样。
随着越往关内走,路上的血腥味与腐臭味越来越重,几名斥候兵强忍恶臭,继续向里走。
只因腐臭味虽重,却只能看见一些残缺的尸体。
这些残尸看起来已经死了几天,脸上神情惊恐至极。
一名斥候凑近看,发现尸体残缺处是被什么东西撕裂断开的。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挥了挥手,转头就往关外走。
谁知街道上有奇特的嗓音说话了:
“上了门的血食,还想走?”
那声音听起来低沉粗哑,带着一丝残暴的笑意。
斥候兵们暗道不好,飞一般往关外狂奔。
刚刚还寂静无声的关内街道上蹿出无数黑影,看似人形,却四肢着地,速度奇快,直扑这几个斥候兵而来!
月光下,斥候兵们看清了黑影的样子。
人面,人身,狼耳,手脚处都是利爪,面容狰狞眼眸赤红。
“狼人族?”
一名斥候兵惊呼。
不对啊!
兽人臣服人类上千年,从来不敢反抗人类,是最下等的奴仆,怎敢这样围攻人类?
没等他想明白,视线就已经离地而起,随后他看见自己无头的身子被许多狼人争相撕咬吞食。
狼人……背叛了人类……
这是斥候兵最后的意识。
大楚东南海上。
镇安侯麾下水师每隔三天便要例行巡海。
镇安侯长子章乘风今日亲自带人上船巡视。
三日前出海的战船,本该昨日入港,却到今日也没有影子。
这还是第一回。
镇安侯章启带女儿章净琬进京参选太子妃,章乘风便是东南水师最高指挥。
他担心海上出事,今日带了多艘战船出海。
航行出十几里,终于发现了本该归来的那艘船。
众人精神一振,快速靠近,然而登船后发现船上一个人都没有。
章乘风心生警惕,命人加强戒备。
海上忽然传来飘渺的歌声。
歌声韵律悠扬,音质如明珠落玉盘,优美迷人。
听到歌声的水军们眼神逐渐呆滞,一个个木然走到船边,翻过去跳进海里,然后便被身上沉重的盔甲拽着沉入水下,活活淹死。
章乘风咬破舌头,痛彻心扉才清醒,连忙晃醒身边的部下,却见船边出现了一群容貌极美的长发女子。
她们个个都是湿漉漉的长发遮身,不着寸缕,齐声歌唱。
章乘风咬着牙,低吟了一声:
“人鱼族……?”
他的意识彻底陷入混沌。
这一日,镇安侯长子章乘风及部下水军二百余人,全部死亡,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