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雪并未注意身侧的人唤她,她心中百转千回,都是旁的打算。
只是如今,心中盘算万千,眼眸星亮执着于眼前镜面,她又怎么会有半分心思在身侧人身上。
楚星沉坐在原地,低眉垂首,眸色森冷,瞬间似乎变天时无尽墨云在眸底深处凝结,便连整个雅间,似乎都被他周身的森冷之气而变得压抑。
可偏偏,他眼中的人,片刻心思都不在他身上。他顺着阿姊的眸光,看着她痴迷的执缠,心中百转千回。
“阿姊,”楚星沉低语,又一次,他加重了声音同她道,似乎不甘心,就要唤起她心底的关注。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的那声轻唤,就这样淹没在之后无声的寂静中。
楚星沉眸色像是破碎的晚霞,带着凄凉的美。他面色苍白,嘴角浮现一抹淡淡地冷笑。翩翩公子,若玉蒙灰,心如死灰。
原来他即便画地为牢,也圈不住她贼心不死。
原来他费尽心思寻那上官家的软肋,他费尽心思护她,照顾她,甚至愿意自甘沦为面首,放弃国仇前恨,只求她回头看向他。
可最后,才发现,不过是庄周梦蝶,一梦皈依。梦醒,心碎罢了。
不过是痴情错付,不过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这一刻,楚星沉茫然了,他以为别院的时光,她心中总归有他。
可最后真相却是那般令他难堪与自嘲。
“阿姊,当真是,知晓如何最伤人。”楚星沉心乱如麻,这一刻,他怒极,拂袖而去。
一身玄衣若他此刻的心,墨色漆黑,伤如寒夜般无尽冰冷。
楚星沉走出凤凰楼,他站在门口,等她许久。
却发现,他的阿姊却并未跟他出门。
也对,她见到了魂牵梦萦的人,又怎么会想起有他。
这一刻,楚星沉心是落寞至极,冰封三尺,不及如此。
“照影,你留下看着她。”楚星沉坐上马车,冷声吩咐。
“若她敢去隔壁雅间见陌云笙,打晕她,带回别院。”楚星沉冷声道,不带一丝感情。
“若她过会儿,乖乖离开,叫车夫接她上车。”
楚星沉柔声道,“夜里寒,记得叫车夫在车中多燃些炭火,还有热茶也要备好,狐裘汤婆子都要。”
楚星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是再过一柱香后,她还不下来,你就告诉她,若是太晚归别院,孤睡了她还未归,那就别想宫里参宴之事。”
“好好留在别院待着。”楚星沉冷哼一声,垂下帘子,自行离去。
照影闻言,低声道,“诺。”
果然,他的主子,明明是极其关心长公主殿下,偏生生了张利嘴。
看看他说的话,夹枪带棒。
看看人家陌公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礼,怕是女子都爱这样的公子哥吧。难怪,主子总在殿下这碰刺。
便是他,也觉得,若是有个温婉可爱的主子,怕是更好吧。
但主子的命令,还需照做。
苏樱雪没想到楚星沉会拂袖离去,她不明所以,这人,怎么一会儿温柔地给她剔骨夹菜,一会儿却像是磕了枪药般,喜怒无常?
唉,一看就是被以前的原主苏樱雪打傻了,打出了个喜怒无常的病娇男主。
就这破脾气,苏樱雪忽然心疼女主几秒钟,果然,也只有书中温婉的女主,才能治的了男主的破脾气。
苏樱雪看了看手中的燕窝,心想,凉了或许就不好喝了,就让她一边看戏,一边饮着。
毕竟原着中可没提这一段,女主和男二的戏份耶,这不是妥妥的影视化真人版,她这个位置简直是吃瓜一绝,配上冰糖燕窝,这镜面就像是个巨幕电视,不错不错,好戏就要开场,她不得凑个热闹看看。
直到一柱香,两人只是简单的用了膳食,彬彬有礼地交谈着,什么逾矩的行为也没有。
这下变成苏樱雪开始怀疑剧情了,这小说原着中,男二对女主的一见钟情呢?还以为能看见什么不一样的,你侬我侬的画面,啧啧啧,没想到竟是如此,清汤寡水,毫无看头。
苏樱雪闷闷喝了一口燕窝,吐槽道,“看来,女主魅力也不够大,没意思。”
“一点没有肥皂剧的氛围,”她又一次吐槽道。
正在这时,照影却是进屋,不卑不亢地对着她道,“殿下。”
“主子之前离去时,吩咐属下在一柱香后告诉殿下。”
“冬夜天寒,早点回去。”照影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冷声道。
“不算迟,要不然再待会儿?”苏樱雪低语。
“主子说了,若是殿下太晚归别院,他睡了殿下若还未归,那就请殿下别想宫里参宴之事。”
照影复述了一遍。
瞬间,苏樱雪变了脸色,原本好整以暇的看戏脸,瞬间面色凝重,狗男人,拿宫宴威胁她。
“这样说来,确实冬夜畏寒,早些归去吧。”苏樱雪无奈地放下手中燕盏,用绣帕擦拭了嘴,尴尬的笑着起身随照影离去。
回去的马车上,苏樱雪身上裹着狐裘,将脸也缩进去,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是不是天色晚了。
从凤凰楼到京郊别院,那远的可 不是一小段路,那可得走好久。
她只得时不时看看天色,看看到哪了,心中期盼着,他最好晚点睡,别误了她的宫宴。
好容易抵着飞雪纷纷,行到了京郊别院,苏樱雪掀开帘子,便匆匆往外院走。就连侍女上前打伞都来不及,她那抹狐裘,在灯火通明的别院中,白到显眼,和地上积雪的白,是两种不同的白。
好在,她穿过外院,又穿过内院走廊,直到远远看到主屋灯火通明,她惴惴不安的一颗心,才慢慢回落。
还好他没睡,还好宫宴有戏。
苏樱雪推门而入,看见楚星沉面色冷淡的坐在雅座之上。
他手持书卷,看见她进屋,因为小跑而有些红晕的脸颊,还有那件白色的狐裘,衬得她的脸娇小可爱。
她雪白的身影,与门外墨染的夜色,是如此泾渭分明。无暇的白与墨染的黑,正如他一身玄衣,她一身洁白。
她归来的那一瞬间,似乎一道微弱的微光,照亮了他心中。
他给她机会了。
她也回来了。
楚星沉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