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番外(二十四)杀掉你(新增两千字)
作者:岑十年   和竹马私奔后,糙汉首长急疯了最新章节     
    沈在下车的时候没有撑伞,腾不出手来。

    他仔仔细细护着怀里的花盆,这会儿站在屋檐下,隔着蒙蒙的细雨望着他的母亲。

    一件白色羊绒大衣,腰间的系带将她的腰肢衬得纤细有致,整个人看着就像一块通透的玉质。

    乌黑的长发,柔软细腻。

    一根简单的发绳懒懒的系了起来,随意的摆在肩侧,人看着也无比的柔软。

    眼珠乌黑,还是很漂亮。

    沈在看起来已经是个高高的少年了,同他的父亲没有那么相像,而是继承了父母最优良的基因。

    长得更加的漂亮。

    沈在望着她:“您是又去寺庙了吗?”

    少年这样问,其实不需要回答,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宋声声每次在测完验孕棒,相安无事的时候心情总是会好点,没有那么易怒,也不会张嘴闭嘴就是戳人伤心的话语。

    她点了点头,“怎么了?不可以吗?”

    语气还是没有多好,有点凶巴巴的。

    沈在知道妈妈每个月都会去寺庙虔诚的拜佛,她每次都会将心里所想对着佛像的面前说出来。

    沈在想不知道她心中所求都难。

    他笑了笑:“没有啊,您想去可以天天去。”

    停顿稍许,少年弯了弯唇角,笑容很温和,起码比今天这场朦胧的细雨要温柔许多。

    他说:“我周末可以陪妈妈一起去。”

    宋声声哦了声,并不领情,也不稀罕,“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去。”

    这三年,她的被害妄想症还是没好。

    依然很严重,只是不发病的时候会显得稍微正常一点。

    她也看着他,说:“谁知道你会向佛祖说我什么坏话呢。”

    说坏话事小。

    破坏了她不孕不育的大计才是大问题!!!

    沈在腾出一只手来,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不会悄悄的和佛祖告密。”

    宋声声依然是不大相信的。

    发誓能灵验的话,她早就被雷给劈死了。

    因为前些年,她发过的誓言就不计其数,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张口就来,完全没有敬畏之心。

    当然,那些誓言也的确一个都没有应验。

    所以后来她才会继续心安理得的发誓。

    宋声声本来不想和他说很多话,但是一下就憋不住,“发誓是没有用的,老天爷根本听不见。我可没有那么傻,听信男人的誓言这种东西。”

    虽然他今年才十七岁。

    但是四舍五入,勉强也算个男人了吧。

    宋声声感觉自己这辈子在男人身上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头,她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蹈覆辙。

    沈在唇角的笑意深了深,少年笑起来,眉眼都是绚烂的,尤其是眼底亮晶晶的,特别好看。

    他只有在妈妈面前,才有这样毫无保留的笑容。

    沈在眨了眨眼,问道:“那妈妈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我跪下来发誓,妈妈会相信吗?”

    说着,少年好像就真的要跪下来。

    宋声声被吓了一跳,说话都磕绊了起来:“你不要、不要用这些手段。”

    “花里胡哨!”

    “跪下来发誓也没用,不会灵验就是不会灵验。”

    事实上。

    沈在时常屈膝跪在母亲的床边,在她精神状态不好的那段时间里,她时常卧病在床。

    沈在过去的时候,她也不会和他说话。

    他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也不会多说。

    只这样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就很满足,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她能早点好起来。

    这会儿,宋声声像只被切断尾巴的猫。

    警惕之后就逃窜了现场。

    匆匆从他身边经过,要进屋子里面去。

    沈在握住了她的手,望着母亲有些惊惶的神色,也不是没有懊悔,吓到了她。

    明知道母亲的胆子小,经不起吓唬。

    宋声声拧着眉头看向他:“干什么?是又要我去帮你开家长会吗?我不想当你妈妈,所以不想去。”

    沈在摇摇头,“不是的。”

    他说:“哥哥在里面。”

    宋声声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变。

    沈在说的哥哥是傅落池,如今已经大学毕业,还在读研的傅落池。

    沈知书宽宏大量了很久。

    傅落池每周到半山别墅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对此不满的只有沈在。

    只是表面上,他也不会说什么,他还是能装得很乖巧的沈在。

    “妈妈这么着急,是想去见哥哥吗?”

    “我和哥哥,妈妈是更喜欢哥哥的吧?”

    宋声声根本回答不上来这句话。

    她的沉默。

    在少年眼中就是答案。

    沈在微微笑着,“我知道我不是妈妈喜欢的小孩,没关系,妈妈不用回答我。”

    沈在接着说:“我先把妈妈喜欢的花放到花房里去,等会儿再来找您和哥哥。”

    宋声声心里有点莫名的苦意。

    她的心情好像也一下跌落了谷底。

    沈在说着又冷眼吩咐在一旁的佣人,“去煮些暖身子的姜茶。”

    他的母亲身体柔弱。

    今天冷,又吹了风。

    若是不喝一些姜茶压一压寒气,兴许又要伤风感冒。

    佣人对小少爷自是言听计从,连忙就去煮了姜茶。

    宋声声进了客厅,果真看见了坐在沙发里已经等候多时的傅落池,他每次来,其实话都不多。

    同他的父亲一样,有一些沉默寡言。

    傅落池站起来,哪怕已经长大成人,在别人面前永远都是成熟稳重的样子,在她面前总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傅落池深吸了口气,“母亲。”

    宋声声哦了声,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下,老老实实的沉默了一阵儿。

    兴许是不愿意这么尴尬。

    她莫名其妙补充了句:“外面下雨了。”

    他穿得还挺单薄的。

    一件薄薄的黑色羊绒毛衣,干净利落,很显身材。

    就是看着不太暖和。

    港城很少有像今天这么冷的时候。

    傅落池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雨伞,他望着她,眉头紧锁,“你淋到雨了吗?”

    客厅里有充裕的暖气。

    宋声声脱掉了身上的大衣,里面也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她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车接车送。

    怎么会淋雨呢。

    她这个豪门太太当的,好像也不是没有好处。

    起码日子过得很享受。

    如果沈知书死掉了,那就真的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傅落池松了口气,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想带她走。

    带她离开这里。

    又怕她不愿意。

    傅落池也知道周遭都有“眼睛”,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恰好,佣人端着煮好的姜汤过来。

    “太太,这是小少爷吩咐我们给您煮的汤,您趁热喝,别感冒了。”

    宋声声闻到姜味就觉得辣。

    她自然是不乐意喝这些东西的,吃药都要闹腾上好些时候,喝姜汤就更不愿意了。

    “不想喝。你们拿走。”

    沈在妥帖放好那盆花,回来的时候恰好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他从佣人手中接过小碗。

    他说:“妈妈,不喝汤就得喝药了。”

    沈在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扫了眼他的哥哥,少年眼神微冷,打量的目光里不自觉带了几分高高在上。

    不过,这种锋利的眼神稍纵即逝。

    没有被人捕捉到。

    沈在接着往下说,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哄:“您今天在外面待了太久,寒气入体,小心感冒。”

    他大概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这么低声下气。

    换做别人,总是漠然的可怕。

    宋声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她竟然有一点怕他。

    也不是怕。

    就是他身上那种沉沉压过来的威严隐隐约约也让她觉得不舒服。

    难以反抗的强势。

    是她很不喜欢的。

    像他的父亲。

    其实也没有那么相像。

    因为只要她说不愿意,不想做。

    他其实都会听,黑漆漆的眼睛染着潮湿的雾气,乖巧的说他什么都听妈妈的。

    宋声声也搞不清楚,他的乖巧是在装,还是别的什么。

    在她还没有开口之前。

    傅落池就先开了口:“她想喝就喝,不想就不喝,你不要吓唬她。沈在。”

    沈在眼睛里的神色慢慢变得冰冷,唇角的弧度也渐渐回落,他面无表情望着他的兄长:“可是哥哥,这样妈妈会生病的。”

    沈在偏过脸,看向他们的母亲。

    他看起来好生委屈,“哥哥这样,不是真的爱您。”

    “您喜欢这种百依百顺吗?可是我没有说错的,妈妈,我是怕您生病。”

    “我知道,您总是更偏心哥哥。”

    “可是我也是您的孩子。”

    宋声声听到这些话,头疼,心里也难受。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

    没有这样。

    没有没有没有。

    她是一视同仁的啊。

    她都没什么感情。

    她都不喜欢!

    可是话到嘴边,她就是说不出来。

    两相其害选其轻,她一个都不想选。

    她伸出手:“把碗给我。”

    沈在将小碗递了过去,宋声声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没一会儿,身体好像确实热乎了起来。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脸颊烫烫的,像烧起来了一样。

    “我今天在佛祖面前跪了好久,很累了,我不想和你们两个说话,我要去睡觉了。”

    “你们这两个聒噪的人。”

    宋声声说完好像就真的不打算理会他们。

    也不愿意回到二楼那间令她觉得窒息又害怕的主卧,她跑到另一间阳光房,躲起来要睡觉了。

    睡觉之前例行公事。

    闭上眼睛虔诚的诅咒沈知书能早点死掉,自己能早日脱离这个苦海,获得新生。

    客厅里显然就没有那么风平浪静。

    沈在看着傅落池,脸色冷淡,装模作样的问:“哥哥什么时候走?”

    傅落池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不应该像你父亲一样,控制她。”

    沈在蹙起眉头,貌似对这种说辞十分不满。

    他摆着臭脸,“我没有。”

    他并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他并没有在控制他的母亲。

    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在爱着她。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她和他更亲密的关系了。

    沈在拧着眉头,认认真真道:“这不是控制。”

    “哥哥。”

    “这是保护。我不会让妈妈受到伤害,这是对她的保护,对她的爱。”

    “你那样,才会伤到她。”

    “不信,你看看明天妈妈会不会生病。”

    傅落池同这个弟弟,时常是无法沟通的状态。

    他也是油盐不进的那种人。

    不管说什么都只会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

    傅落池视线冰冷注视着与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他说:“我会带走她。”

    沈在:“哥哥,你要知道,你才是外来的侵占者。”

    “母亲是自由的。”

    “哥哥。”沈在认真告诉他:“相对自由。”

    沈在看着傅落池脸上的表情,接着往下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自由,不是吗?”

    好了,现在他不会继续再同他的兄长白费唇舌了。

    他要去看看妈妈。

    他要和妈妈安静的待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再多说几句话。

    随便说什么也可以。

    如果妈妈不想听的话,那他什么都不说也是可以的。

    沈在本来很期待妹妹的降生。

    现在。

    十七岁已经有过遗精的少年就不那么想了。

    没有妹妹也可以的。

    沈在这么想着,心情又愉悦了起来,唇角上扬,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他仿佛像沉浸在幸福里的少年,眼睛里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

    他想长大了真好。

    他可以不用继承父亲的财富。

    却要继承对他母亲的保护权利。

    沈在往客房走去,中间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他的兄长,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光影里,黑色的大衣衬得少年的身形挺括了不少,斑驳细碎的光线恰好落在他白皙精致的脸庞,连眉眼看起来都比平时要好看很多。

    懒洋洋的样子。

    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吊儿郎当。

    少年冷瞳漆黑,静静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兄长,像一簇平静而又冰冷的焰火,冷冷烧了起来。

    沈在笑了一下,他说:“哥哥。”

    “如果你把妈妈从我身边带走。”

    “那么我将会杀了你。”

    十七岁的少年站在楼梯旁,淡定从容的吐出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像是玩笑,也不是威胁恐吓。

    而是能说到做到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