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瞎掉了吗?看不出来她脸上的丧气都像家里死了人吗?
她看起来明明就很不高兴啊!
宋声声甚至觉得自己把摆脸色这件事践行到了极致,可是这些人的眼睛就像是瞎了一样。
来人的确瞧见了她脸上的冷漠。
只是觉得哪怕沈太太端着脸,也很漂亮。
简短的寒暄过后,宴会厅的入口那边又有了些动静。
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众星捧月般在人群里缓缓的出现。
那边动静不小。
人头攒动。
哪怕是这位从首都来的位高权重者行事已经很低调,但也架不住这边有许多想和他攀上关系的人。
往后是什么形势,谁也说不好。
多结交一些当权者,总归是不会亏的。
傅城走进大厅,就看见了她。
看起来和两年前也没有变化,纤细瘦弱,也不知道是谁惹了她生闷气,绷着小脸一言不发。
拢着的眉眼似乎有几分淡淡的愁绪,好像很不开心一样。
隔着众人,傅城的目光近乎也是大大方方的看着她,只是时间短暂,不过匆匆恍然的几秒,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毕竟。
她如今已为人妻。
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但是明面上还得为她着想,不能肆意妄为,害了她的名誉。
届时若有些难听的传闻。
他人不在港城,倒是不会被伤到分毫。
她若是还在这边,也难逃一些尖酸刻薄的言语。
知晓傅城和宋声声有过婚姻关系的人,还是少数,尤其是在港城这样的地界,那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
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人也心知肚明,最好是守口如瓶。
只是这回。
傅城不再是一个人来的港城,还将刚上中学的傅落池也带了过来。
傅落池的个子长得比同龄人要高,这让他看上去已经像个小小少年了。
他长得也很好看,逐渐长开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冷峻利落。
他亦是一身定做的黑色西服,笔挺的腰背看起来像寒风中傲气凛凛的松柏,他跟在父亲身旁,毫不怯场。
宋声声也看见了傅城。
四目相对,她甚至有点想要躲开。
不过宋声声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躲开呢?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没有对不起傅城。
她和傅城那时候也是正常手续离的婚。
反正。
他们就该是陌生人。
宋声声本来以为自己看见傅城的时候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帮自己逃出去,逃离沈知书的身边,可是真到了这个关头。
她反而不想求傅城了。
他已经另结新欢,她再上赶着凑过去,任谁看都是目的不纯。
正当宋声声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傅城身边的那个小小少年。
宋声声的心脏刺痛了一下,觉得很疼。
她自己都快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上次。
是什么时候呢?
宋声声真的记不清楚了。
她好像又记得以前他也是来找过她的,只是她那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看谁都很讨厌,哪怕是对傅落池,也没有多好的脸色。
傅落池也看见了他的母亲。
每年他能见到母亲的次数都不太多,有限的几次还是在她现在的丈夫和儿子的准许下,才能进到那栋房子里去见她。
宋声声也没有躲开他的视线。
母子俩即便是在对视,好像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沈知书也看见了那对父子,他不动声色搂着她的腰肢,低头偏过脸来同她说着小话,“声声,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宋声声像是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她确实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对傅城有怨恨,但是内心也有种莫名其妙的自卑,好像在他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
宋声声打小脸皮就薄,这种好面子的心情也只是在她在意的几个人面前,不想让他们看轻、看扁了自己。
她想自己现在这样,精神恍恍惚惚,偶尔还会犯病发疯的样子,一定很不好看。
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被以前她认识的那些人知道,指不定会怎么嘲笑她。
沈知书见她没有回答,接着若无其事的说了下去:“不过今天赵小宁没有来,不然也能让声声和表妹打声招呼。”
宋声声摇摆的心情一下子恍然了很多。
对啊。
傅城现在也有新欢了。
她扭过了脸,面无表情看着沈知书,今晚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我觉得有点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沈知书笑了笑:“好。”
说着,他搂着她的腰,另只手也紧紧的同她十指相扣,在众人的眼光之下,领着她从另一道门出去了。
宴客厅的外面是漂亮的大院子。
草坪也被布置的很美。
宋声声刚刚随手端了一杯香槟,沈知书看见了就当没看见,似乎他今晚对她的容忍度很高。
这种商务场合。
少不了寒暄。
那边的傅城已经被港城这边的高门显贵给团团围住了,主动上前来打招呼的人数不胜数。
这是在港城,毕竟不是首都。
傅城的手没有那么长,在这边也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有些事情,他如果决定要做,还是需要在港城的人脉。
因而,傅城也还不能转头就走,倒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同其他人寒暄。
沈知书同样不得空闲,既出入了这些地方,少不得要打招呼。
沈知书向来又不太喜欢她被人盯着看,于是就叫人来将宋声声送到了休息室,一并送过去的还有他们的儿子。
沈在很珍惜和妈妈独处的时候。
一直攥着妈妈的手。
宋声声没什么反应,好像破罐破摔,随便他们父子俩要怎么样了。
不论是出席的宾客还是服务员,说的都是粤语或者英文。
宋声声也听不太懂,只是一路上她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是一种打量,好像还有几分羡慕。
尽管她们压低了声音。
宋声声依然能够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
“这位就是沈先生的太太?真是靓啊,看着好像大学刚毕业的女学生。”
“是啊是啊,难得见沈先生舍得将沈太带出来。”
“沈太保养的真好,难怪沈先生独独钟情于她。”
“不过我听说沈太的脾气不大好,在家里是动不动就扔筷子摔碗的。”
“何止是不好,又何止是摔碗,她可是连价值连城的古董都是说摔就摔的。不过沈先生宠她啦,从来不计较这些的。”
“沈太命真好。”
是啊。
外人谁见了都会感叹一句宋声声命好。
只是她们都见不到阴暗的那一面。
窃窃私语的声音,难免也传到了宋声声的耳朵里,她听着就生气,几次都想冲到她们面前去告诉她们。
她的日子一点都不好。
都是骗人的。
都是假的。
可是身边如影随形的保镖,让她丧失了冲出去解释的心情。
宋声声闷闷不乐上了楼,闷闷不乐进了休息室。
沈在似乎察觉到了妈妈的心情不好,他小声地问:“mom,cake。”
他只敢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冒,这样说也比较能让人听得懂。
宋声声确实听懂了,也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休息室里有蛋糕,他问她想不想吃蛋糕。
在宋声声还没回答的时候,男孩有些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妈妈的手,去拿了桌台上的草莓蛋糕过来。
小小的一块,很精致。
宋声声本来是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的,她明知道这个孩子有多在意她的感受,明知道他有多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爱。
却故意不想让他如愿。
还要故意冷漠的对他,让他难受。
好像看见他不舒服了,看见他和自己同样痛苦,她心里才舒坦。
但其实,宋声声也知道这个孩子很无辜。
宋声声确实有点饿了,接过蛋糕,慢吞吞就给吃光了。
沈在看见妈妈吃完了自己递过去的蛋糕,很是高兴。
宋声声吃完之后,有了力气,就动了歪心思。
她刚刚观察过,二楼压根没什么人。
她为什么不能趁着这个时候偷偷的逃出去呢?
宋声声看向眼前的男孩,她抿了下唇:“我们去外面的阳台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