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说着,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似是感同身受着鲁正明当时的绝望与无奈:“可那县太爷呢,怕影响自己的政绩,怕上头怪罪下来,死活不肯呐,还觉得鲁正明这是在故意跟他作对,触他的霉头,把鲁正明狠狠斥责了一番,说他多管闲事,让他别再提这事儿了,那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什么‘你不过是个小小幕僚,也敢来教我做事’之类的,就差没把鲁正明赶出县衙了。
鲁正明当时那心呐,就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又凉又痛,他怎么也想不通,曾经那个看似还心系百姓的县太爷,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般自私自利、不顾百姓死活的模样了呢。”
汪芜听了,气得脸色微微发红,秀眉紧蹙,眼中满是愤怒,气愤地说道:“这县太爷也太过分了,怎能如此对待一心为百姓的人呢。”
她站在那儿,衣摆被微风吹得轻轻飘动,那飘动的幅度似乎都随着她的情绪而变得急促起来,似也在表达着主人的愤怒情绪,可即便如此生气,她看向陈柯,见陈柯依旧神色淡然,便也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情绪太过失控。
老者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地看了汪芜一眼,说道:“是呀,姑娘说得没错。可鲁正明不甘心呐,他不忍心看着百姓们受苦,哪怕明知自己势单力薄,也决定要为百姓做点什么。他便自己四处奔走,求那些富户们捐款捐粮,帮百姓度过难关。
他一家一家地去拜访,每到一处,先是深深作揖,然后声泪俱下地把百姓的惨状一五一十地讲给富户们听,那眼里的焦急与真诚,任谁见了都不免动容。
起初,不少富户都对他闭门不见,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毕竟谁愿意平白无故地把自家的钱粮往外掏呢。
但鲁正明没有放弃,他一趟又一趟地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有时候在人家门口一等就是一整天,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有不少有良心的富户被他感动了,看着他那日渐憔悴却依旧坚定的模样,听着他口中百姓的悲惨境遇,纷纷伸出援手,捐出了不少粮食和银子。
鲁正明看着那一点点汇聚起来的救命物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慰藉,想着这下百姓们可有救了呀。
可这事儿不知怎的被县太爷知道了,那县太爷觉得鲁正明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呀,在这灵溪镇里,他才是那个说了算的人,哪容得下鲁正明这般自作主张,去抢了他的风头呢。于是,一怒之下,就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鲁正明给关押起来了,那牢房又湿又暗,角落里还时常有老鼠乱窜,鲁正明在里面受了不少苦哟。”
陈柯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那抹淡然之色,只是那微微皱眉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她内心深处对鲁正明遭遇的惋惜,可这丝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便又恢复了那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任何外界的波澜都难以真正搅动她内心的那潭深水。
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姿依旧挺拔,目光中透着一丝冷静与睿智,轻声说道:“这鲁正明倒是个难得的忠义之士,只是这世道,总有些许不公啊。”
那语气里,满是感慨,却又透着一种早已洞悉世事无常的通透,像是一位智者在俯瞰世间百态,虽对这其中的无奈与悲哀看得清清楚楚,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发出这般无奈的喟叹。
陈柯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可即便如此,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多了几分压抑着的愤懑,义愤填膺地说:“这简直太荒唐了,那鲁正明在狱中该有多痛心啊,一心为百姓做事,却落得这般下场,天理何在啊。”
她的目光中透着愤怒与惋惜,看向灵溪镇的方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重重建筑,直达鲁正明所在之处,想要去看看那位忠义之士所遭受的不公,又像是在无声地谴责这世间的黑暗与不公,可即便情绪涌动,她的神情依旧维持着那份淡然,只是那淡然之下,是更深沉的思索与决心。
老者眼眶微微泛红,眼角似有泪花闪烁,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可不是嘛,鲁正明在狱中那是痛心疾首啊,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心为百姓,为何却落得如此下场,整日整夜地唉声叹气,可又没办法,只能在那小小的牢房里干着急。
而那县太爷呢,依旧沉迷在酒色之中,对百姓的苦难就当没看见似的,依旧过着他那纸醉金迷的日子,真是造孽啊。”
“那后来呢,百姓们就这么忍着吗?” 阿辰又忍不住问道,小脸上满是焦急与不平,两只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那模样仿佛他自己就是受了委屈的百姓,急切地想要知道后续的发展,那眼中的怒火都快燃烧起来了,全然没了之前被老者呵斥后的胆怯。
老者一抹眼睛,像是要把那悲愤的情绪一并抹去,提高了声调说道:“哼,咱百姓哪能一直忍着呀,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最后纷纷起来反抗,那场面可壮观了,男女老少都涌上街头,手里拿着锄头、扁担啥的,一股脑地冲进县衙,把那昏庸无道的县太爷给赶下台了,也把鲁正明解救了出来。
可这县城经过这么一折腾,早就一片狼藉了,百姓们的日子还是不好过呐,庄稼毁了,房子也破了不少,还得重新收拾这烂摊子呀。”
陈柯听着老者的讲述,心中虽也感慨万千,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淡然从容的模样,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鲁正明为百姓奔走、却遭此厄运的画面,不禁对这位鲁正明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她深知自己此番上任,身边正缺一位像鲁正明这样正直且有才能的幕僚,若能将其招揽至麾下,定能为百姓做不少实事。
想到这儿,陈柯看向张淮,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那眼神交汇间,仿佛已经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只是这默契也被他们藏在心底,没有丝毫外露,一切都还在陈柯那淡然的掌控之中。
陈柯咬了咬牙,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对众人说道:“我想回灵溪镇一趟,去寻这位鲁正明,若能得他相助,于我们而言,是大幸,于百姓而言,更是福分呐。”
她站得笔直,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也在为她这坚定的决心而助威,可即便如此,她的神情里也依旧带着几分淡然,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忐忑,就好像这只是她计划中顺理成章的一步,而非临时起意的冲动之举。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只是阿辰皱着眉头,那两道细细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了疙瘩,满脸担忧地说道:“公子,可咱们这刚被那一场雨浇了个透心凉呀,衣服到现在还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没个一时半会儿怕是烤不干呢。而且这一去一回,路途又不近,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呀。”
阿辰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拧了拧衣角还未干透的地方,那浅蓝色的短衣被雨水浸得颜色越发深沉,紧紧地裹在他瘦小的身子上,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形,隐隐透出几分狼狈与无助。
他脸上满是纠结的神情,那孩子气的面容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对这一决定的重重顾虑,可他又实在不敢太过反对,毕竟打从心底里,他对陈柯向来是信服有加,陈柯的每一个决定在他眼中都有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陈柯却是一脸淡然,轻轻摆了摆手,目光坚定地看向灵溪镇的方向,那眼神中透着不容动摇的决心,仿佛任何困难在她面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她语气沉稳地说道:“无妨,此事关乎鲁先生能否毫无牵挂地随我们前往密州,耽搁些许时间也是值得的。
阿辰,汪芜姐姐,你们且留在此处,好生照看好母亲,把衣物烘干,将一应物件都收拾妥当了。我与张淮二人前去便好,我们定会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