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地守护着同伴时,百里东君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赵玉甲的身上。
这一瞬间,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惊讶,因为他看着赵玉甲,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曾经在某个地方、某个时刻见过面似的。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百里东君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听到百里东君的话,赵玉甲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知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于是,他缓缓停止运气疗伤,双手轻轻地抬起,迅速拿掉了戴在脸上的那张精巧细致的人皮面具。
“是你?”百里东君看到面具下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震惊和意外的神情。
“你怎么也会来参加这次考试?”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我这次可是受学堂李先生的亲自推荐而来的。”
王一行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神情,“再者说了,我作为青城山掌教真人吕素真座下的大弟子,能够与你们一同参与此次考试,一起经历这些挑战,你们可是赚到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和骄傲,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在向众人展示着他的不凡实力和背景。
“小心!”就在这时,一直闭目疗伤的叶鼎之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他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剑,剑身寒光闪烁,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疾风般瞬间站在了众人的面前,神色凝重地向着众人提醒道:
“有人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而且我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杀意,大家提高警惕!”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洪钟般在空气中回荡,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画面一转。
在山谷的另一边,那静谧清幽的药王谷中,一座稍显破旧的草庐静静矗立。
草庐前,一位衣衫略显破旧的少年席地而坐,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的碟子里是几块色泽暗沉的咸菜,旁边则是一把小巧的酒壶。
少年每夹起一筷子咸菜送入口中,便会端起酒壶小抿一口,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他品尝的是人间珍馐,珍贵无比。
“瞧瞧你这副吃相,不知情的,还真当那是玉盘珍馐。”
“可莫要诓我,上回我偷偷尝了一口,不过是能把人咸得翻白眼的腌白菜,还有那镇上最便宜的烧刀子,也亏你能吃得这般津津有味。”
草庐内,一位中年男子正安然坐在石凳上,不紧不慢地研磨着草药,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满是对少年的疼惜与打趣。
“若你曾体验过濒临饿死的绝望,便会知晓,这世间的任何食物,都值得感恩。”
少年神色淡漠,语气却坚定而沉稳,那历经沧桑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哼,你这小子,想当初你也有过奄奄一息、被病痛折磨之际,怎不见你对这些草药心怀感激?如今倒好,忍心让为师在这独自捣药。”
中年男子轻轻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依旧不疾不徐地研磨着。
这二人,正是药王辛百草和浪客司空长风。
自司空长风依着温壶酒的指引踏入药王谷,转眼间,已然过去小半年的时光。
虽说心疾已被治愈,可谁能料到,辛百草竟慧眼识珠,看中了司空长风在医学上的天赋异禀,硬生生将他留了下来。
数月过去,司空长风倒也不负所望,在医术的研习上进展飞速,短短数月便掌握了常人需耗费数年才能精通的医理要义。只是,这学医的热情嘛……
“师父,咱们可是说好了,日落月升之时,便莫要再与我提及药草之事。”
司空长风仰头灌下一口酒,眉头微皱,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唉,我这师父当得,怕是世上最没威严的了。”辛百草故作无奈地叹息一声,手中的药杵捣得愈发有力。
“师父,您在这谷中究竟住了多久了?”司空长风像是突然来了兴致,转头望向草庐内的辛百草。
辛百草微微仰头,眉心轻蹙,掐指细细一算,随即笑道:
“我嘛,十二岁便入了这药王谷,如今想来,怕是有二十余载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师父,您就不觉得孤单吗?这山谷如此偏僻清幽,罕有人至,来的人也大多是将死之身。”
“您医术高明,理当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何必在这一方天地里独自消磨岁月?”
司空长风站起身来,双手抱胸,目光望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眼中隐隐透着一丝疑惑与不解。
辛百草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眼神中透着一种超脱与淡然:
“这世间之人,有的醉心于功名利禄,渴望扬名立万、成就大业;而有的人,却甘愿偏安一隅,享受这一份宁静与自在。”
“为师年轻时,也曾随尊师游历四方,见过这世间的繁华与纷扰。如今啊,只想守着这药王谷,晨起采药,暮霭磨药,偶尔为人诊病疗疾,救人于生死边缘。”
“这天下苍生,每日生死轮回无数,我又岂能救得过来?但凡是能寻到药王谷的人,皆是与我有缘,既是有缘,我便倾尽全力救治,不问出身,不问过往。”
“就打算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这单调的生活?”司空长风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对这种生活的质疑。
“在你眼中,或许每日皆是千篇一律,但于为师而言,实则每日皆有不同。”
“春风初拂之际,那悬崖峭壁之上会生出珍稀的诸王草;惊蛰清晨的露水,恰是配制百青丸的绝佳之选;清明时节的蓬草,用来制作药饼更是药效奇佳。这其中的微妙变化与乐趣,你这毛头小子又怎会知晓?”
辛百草拿起药杵,轻轻捣了捣,眼中闪烁着光芒,脸上洋溢着对这方天地、这份事业的热爱与执着。
司空长风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与这位痴迷医术的药王难以在这话题上达成共识,便重新坐回桌前,继续一口酒、一口咸菜地吃喝起来,目光却不时地望向远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也不知百里东君那小子在天启城过得怎样了?还有百里玄然那家伙,虽说让我不必挂念,可他身为堂堂剑圣,难免会树敌无数,真希望他能一切安好。
辛百草见司空长风不再搭话,便轻声哼起了一支古老的曲调,手上的动作愈发迅速,一时间,草庐内外只闻药杵捣药之声与那悠悠的哼唱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宁静的山谷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生机。
二人就这般静静地相伴无言,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司空长风拿起酒壶,轻轻晃了晃,往杯中倒出最后一杯酒,然而,就在他刚要端起酒杯之时,辛百草却突然丢下手中的木槌,一个箭步上前,将那杯酒夺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啊……”辛百草满足地长叹一声,缓缓放下酒杯,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中透着一丝向往:
“其实啊,为师心中也知晓,总有一日会离开这药王谷。这山川湖海如此广袤壮丽,我也想去看看。”
“况且,药王谷中的草药虽多,却也有那寻不到的奇药。为师也想着,有朝一日能提着药箱,云游四方,悬壶济世,也算圆了尊师的遗愿。”
“何时?”司空长风听闻辛百草的话,心中不禁一动,那原本平静如古井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与兴奋,仿佛干涸的沙漠中突然涌出了一泓清泉。
辛百草微笑着,眼神中满是对司空长风的期许与信任,他缓缓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司空长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待我寻得合适的传人之后!”那声音低沉而坚定,在这静谧的山谷中回荡,仿佛是一种神圣的使命传承。
“传人?”司空长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随即毫不客气地将辛百草的手一把拍了下来,双手抱胸,带着几分调侃与自信说道:
“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师父。我啊,只需学成您一半的医术,便要出谷闯荡了。您这传人,可得慢慢寻觅咯。”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那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对自由的执着追求,犹如一只被困许久的飞鸟,渴望着广阔的天空。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挺有信心。”辛百草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山谷中久久回响。
他重新坐回石凳上,拿起药杵,继续不紧不慢地捣着药,动作娴熟而优雅,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今晚我把这些药捣成丸子,就放在你的行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