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想说什么?”
鸣栖拍去手中的碎屑,这才正色去看她。
王女的长相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如风中一朵白花,极容易破碎。
她露出腼腆的笑意:“不日我就要嫁去大周,心中甚是忐忑不安。”
海风吹得发丝飞舞,交织错落。
王女莞尔:“想着郡主你也来自大周,所以想问问你,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大周皇室又是什么样的,也不至于初入大周局促失礼。”
王女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海面,颇有憧憬暧昧的表情。
鸣栖却说不出话来,深吸了一口气,刺骨的风吸入肺腑,她试图用寒意,压制心口的淤堵。
“其实我对大周也不是很了解。”
她实话实说:“我才到上京四个多月,不熟。”
说罢便将馍馍震碎,扔向了天际,“你问我怕是问错了人。”
鸣栖指了一条明路,“四公主和五公主,你可以问她们,我这就去唤她们来。”
王女忽然叫住了她,“郡主,其实,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气氛在一瞬间凝固。
鸣栖眼眸眯起,察觉到她的目的不纯,瞬间变得好奇起来,“我不明白。”
她根本就不像她的表面看起来这么娇弱,敢算计容珩,一再以退为进,水随柔软,却也能掀起波澜,鸣栖就该知道她不好对付。
王女眉眼低软,似乎在观察鸣栖的神情,她低声一语,“我听说,你和太子关系匪浅。”
鸣栖挑了挑眉,“王女听谁说的。”
王女细数,“听闻郡主第一次在上京陷入困境,就是太子殿下在京兆尹出手相助。\&
永通伯府陷害她的事情。
\&世子的血案之中,也是与太子一同揪出的凶手。”
北漠奸细伪装天师一案。
鸣栖:“知道得不少。\&
王女漫不经心撩起一缕青丝,眼角浮现了一些羞涩,\&是了解了一些,都是太子殿下同我提及的。\&
容珩?
他有这么嘴碎?
王女温柔地笑着,\&这些\&
“没有就好,不然我还有些担心,如何与殿下的人相处。”
鸣栖似一口浊气横在心口,难以疏解。
她确定,王女是故意这么说。
王女在试探自己?
鸣栖面上看不出半点端倪,笑了一笑,“两位公主们就在附近,我去唤她们来”
王女愣了愣,急忙去拉鸣栖的手,\&郡主等等,我还有些话——\&
无独有偶船被一道浪掀动!
王女着急,没能抓到鸣栖的手,一时之间,竟脚步不稳,突然从船舷坠下!
\&救命!\&她惊恐道。
船停在岸边,岸边之下是数不清的礁石!
\&扑通\&一声,王女已经沉入了水中。
身后的侍女大声地尖叫起来,\&不好了,王女落水了!\&
鸣栖半点没有犹豫,顿时退去了繁重的外袍,一跃而下。
海浪逐渐有疯狂的意味,离岸的波浪,将两人不断朝着深水处拖。
王女在水中无助地扑腾,鸣栖锁定了她的位置,向她游了过去,一再想要抓住王女的手。
\&手给我!\&
只是不知为何。
王女总是能精准地错过她伸去的手。
王女身形娇小,胡乱挥动的手臂,在海中惊起了一阵水花。
细密的水泡,掩住了鸣栖的双目。
一个错过,等鸣栖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女已经离她极远。
王女扑腾的姿势越来越弱,她一张本就柔弱的脸缓缓失去了颜色,她惊恐挣扎着,到逐渐失去了气力。
千钧一发之际
她听到了船上的呼声,\&太子殿下,王女在那里!\&
一道身影,从船上纵身跳下。
恍若离弦之箭,迅速游到了王女的身边,将人抓在怀中,看着王女紧闭的双眼,转身上游。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海水之中还有个鸣栖。
容珩与她错过,带着王女直奔岸上。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王女放平,容珩是男子不便,便吩咐王女贴身侍女,为王女挤压胸腔,吐出肺腑之中吸入的水。
容时和容阙听到了呼声,连同四公主五公主从船上想下来。
容时和五公主几乎是同时看到了海中的鸣栖。
\&那是郡主吗!\&
“怎么也在水中!\&
容珩眉心一顿,赫然扭头,这才看到了清澈湛蓝的水中,还有个鸣栖。
然而王女却忽然惊醒,惊恐地呼唤,\&太子殿下\&
容时毫不犹豫,一跃而下,顺势拉住了鸣栖的手。
鸣栖在水中其实也没什么事。
但此刻容时那张清冽的面容上写满了焦急,他将她从水中捞出来。
两人上了岸,容珩看了眼王女,走了过来,
\&没事吧?\&
鸣栖呼吸平缓,长发湿透,忽然心口一堵。
挺没意思的。
她没有看容珩,\&我没事\&
\&还是去看看王女吧,她突然掉进海里,吓得不轻。\&
王女又是一阵惊呼,逐渐骚动起来。
\&王女,王女您怎么了。\&
众人看了过去。
王女一张脸苍白无力,整个身体战栗不已,失去了知觉,栽倒在侍女的怀中。
容珩只好放开鸣栖,反复折回,将王女从地上抱起,“快去唤太医,带路,回王宫。”
侍从愣愣地看了眼容珩,容珩眉目生冷,\&还不带路。\&
\&是是是\&
众人看着容珩抱着王女二话不说,没有半点停留地回了王宫,都有些讶异。
\&太子好像真的很关心王女啊。\&
\&殿下不会真的喜欢上王女了吧。\&
“我看多半是。\&
此言一出,几位皇子的脸上表情都有些沉重。
四公主\&啧\&了声,\&不是说在海边长大的吗,怎么连水都不会...多半是故意博同情。\&
“这么弱不禁风,跟个瓷娃娃似的。\&
矫揉造作。
翌日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鸣栖在院中吐纳呼吸,才运行了一个周天,容阙悄无声息地出现她的身后。
她头也没回,“五殿下有什么事?”
五皇子招上了鸣栖,“郡主昨日也看到了,太子对王女的态度。”
鸣栖的动作一滞,“看到了,王女是他的准侧妃,太子殿下在意关心王女也是应当的。”
五皇子垂下了头,唇边忽然翻出了一抹笑容,
鸣栖勾起眼睛,盯着五皇子,唏嘘一句,“要是我没记错,五殿下,你跟我好像是仇人?”
“仇人也可以变成朋友。”
五皇子在户部有众多追随者不无道理,好在他游刃有余,从不为一己私欲区别待人,他向来只信奉有利者图之,无利者割舍。
他此刻将鸣栖视作盟友,自然能屈能伸,“我为我之前对郡主的冒犯道歉。“
鸣栖撤下手,若有所思,\&五殿下寻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此事,还真的只有郡主能做到。”
“我不能让王女嫁给太子。”
鸣栖笑了笑,看似毫不在意,“这好像与我无甚关系,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子,你想动他未来侧妃吗?”
五皇子嗤笑了一声,他英俊的五官蒙上了一层阴霾,“郡主尽管去,容珩若是得到东魏王女,得到东魏作为后盾,我们这些皇子就再无机会。”
“以容珩的手段,异姓王必然会被削藩,到时候镇北王府还在不在便不好说了,圣上都忌惮的镇北王府崔氏,容珩又如何会轻易放过。”
“我只是可怜,镇北王在北漠殚精竭虑这么多年,最后落得个削权身首异处的下场,显赫一时,卑微收场。”
\&我不想让容珩太得意。\&
他循循善诱,声音似远山钟声,萦绕不散。
“若是想要维持现状,那东魏王女必不能活。”
鸣栖看得出他眼中的焦急与杀气,容阙还真是个狠人。
但凡谁挡他的路,就要杀之后快。
他伸出手,赫然是一枚诅咒。
\&郡主熟悉此道,应当知道如何悄无声息看不出端倪地让王女出现意外。\&
机会,就在鸣栖眼前。
鸣栖接过。
她有些好奇,容阙手里,有煞鬼,也有噬魂蝶虫卵,此刻竟然还有诅咒,她一时都找不出这么多邪物。
\&五殿下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阴损的东西?\&
容阙眸光深沉,颇有以往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解释说:“都是常年往来东魏和大周之间,意外得来的,东西不多,有用就行。”
\&郡主,均可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