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实在太安静了。
萧逸辰落地后,听到了司靳渊的话……但两个平时两看相厌的人这次却出奇地没发生什么。
“他呢?”
男人看着躺在躺椅上的司靳渊。
司靳渊伸手指了指。
“屋里,楼上。”
萧逸辰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男人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二楼的卧室门前,他的大手轻轻握住门把,迟迟没有按下。
门后的任凌会是什么样呢?
萧逸辰顿在原地……心里由衷地希望少年能在里面主动把门打开,而不是他自己在这里忐忑。
他不知道影子存活则本体一定存活……即使男人心里百般不愿相信,但身为指挥官和研究员,他已经逼迫自己接受了那个微小的可能。
任凌可能死了。
男人心一横,终于打开了门。
卧室里很亮。
落地窗让阳光洒满了整间卧室,窗边的白色大床上,任凌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是睡着了。
萧逸辰条件反射地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探了探少年的鼻息。
……睡着了。
男人终于松了口气。
床和落地窗之间有一把椅子……像是为萧逸辰量身定做的一样,男人坐了上去,眼神怜惜地看着床上沉睡的少年。
他的背后,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开遍整个院子的蔷薇花,似乎隔着窗户都能嗅到花朵的清香。
“他怎么了?”
萧逸辰伸出手,摸了摸少年惨白的脸蛋,又试图抚平他紧皱着的眉心。
“沉睡。”
司靳渊靠在门边,慢条斯理地解释。
“那个什么影子把任凌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事实是任凌已经睡了一周多,依旧没有要苏醒的意思。”
“你该去问问那个影子……任凌那么喜欢你,应该没打算瞒着你。”
萧逸辰嗯了一声。
会问的。
“他让你把他放在这?”
司靳渊愣了一秒,缓缓摇头。
“他的意思是让我把他带走,找一个地方让他就这么睡着,地方是我自己挑的。”
萧逸辰盯着任凌的睡颜,心里泛起了酥麻的胀意。
“我可以带他走吗?”
司靳渊又摇头。
“劝你不要……任凌没告诉我有这个安排。”
“萧逸辰,你不傻吧……你难道猜不出来吗?他就是想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让影子顶替他。”
“你别给他找麻烦……别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打断他的计划。”
一涉及到这件事,司靳渊的语气都冷了下来。
萧逸辰嗯了一声。
意料之中。
“你这里……接待租客吗?”
司靳渊瞥了他一眼。
之前他和萧逸辰只是匆匆见过几次……他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不要脸。
“如果是你的话……你打算和任凌睡一张床吗?”
司靳渊眯了眯眼。
萧逸辰挑眉。
“不然?”
司靳渊自讨没趣地移开目光。
“随便你……别被其他人发现。”
萧逸辰终于放松下来。
“不会。”
两个关系并不好的男人此刻为了这个依旧在沉睡的少年终于都做出了让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过宁静,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柔和了很多。
司靳渊走到床边站定,和萧逸辰面对面。
任凌就躺在他们中间。
“你来的真是巧。”
司靳渊自嘲地勾了勾唇。
萧逸辰的大手早已经伸进了少年的被窝里……他握住了任凌冰凉的手。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男人不耻下问。
司靳渊嗯了一声,只是声音很轻很轻,好像会飘的很远。
“今天是唐楷霄的忌日。”
萧逸辰抬眼看向任凌。
唐楷霄……那个死在凌安枪口下的神组成员。
司靳渊叹了口气,也拽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他其实不擅长讲故事,也不喜欢总是跟别人讲述那些矫情的过去……但他此时看着任凌那张毫无生机的脸,突然就有了些倾诉的欲望。
他将任凌放在这里,是有原因的。
“这是唐楷霄离开的第二年。”
司靳渊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唐楷霄是我的朋友,任凌还是国际警察的时候我们就认识,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傀儡当家人,任凌帮了我不少。”
“他通过我认识了唐楷霄。”
“那时候任凌还年轻,他在唐楷霄的建议下加入了神组,是唐楷霄带着他。”
“半年后,任凌变成了神组的组长,楷霄变成了他的队员。”
“再后来……”
司靳渊停住了。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
“再后来你也知道。”
萧逸辰看着沉睡的任凌,一言不发,只是握紧了少年的手。
他自然知道。
两年前唐楷霄身死,一年多以后,任凌封枪回国,他们一起从R国到Y国,再到亚热带暖林……兜兜转转又是大半年过去。
任凌让唐楷霄沉冤昭雪。
“我把任凌放在这是有原因的……萧逸辰。”
司靳渊睁开双眼,看向沉睡的少年。
“我朋友很少……唐楷霄已经死了,任凌……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死。”
“我把唐楷霄葬在这,我母亲也葬在这里。”
如果任凌有什么万一……司靳渊会把任凌也埋葬在这里,就在唐楷霄旁边。
然后他给他们守一辈子墓……如果他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这样很好。
萧逸辰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司靳渊……先不说我家小朋友根本不会死……就算死了,他也不一定会愿意葬在这吧。”
司靳渊十分无赖地挑眉。
“无所谓……反正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
萧逸辰很轻地叹了口气。
“我每晚都会过来。”
司靳渊摇头。
“我平时不在这住……密码,你自己开门。”
“今天神组的人会过来看唐楷霄……我劝你现在赶紧滚。”
“任凌本体在这的事……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萧逸辰默默记下密码,再次轻抚少年的脸颊。
随后便再次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司靳渊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座椅发呆。
有异能还真是方便。
男人心道。
没有了萧逸辰的遮挡,落地窗外的大片红蔷薇终于进入了司靳渊的眼帘。
这位年轻的赌王此刻眼神里充满了怀念和憧憬。
活着的人总是痛苦的。
司靳渊站起身,最后看了任凌一眼,便转身离开。
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