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之前，我们可以心安理得享受无暇的斑驳时光。”
“18岁之后，却要背负自己和家人的期望。”
“因为，我们已经长大了。”
看着愣神的苏东昌，潘亿年开始往横线上填写数字。
19岁，20岁……
25岁……
35岁……
43岁……
看到这些数字，苏东昌虽然也有种韶华逝去的隐隐作痛，但也能绷得住。
可当他看到数字定格在43岁时，却有点破防了。
这死孩子，咋这么缺德呢？
“叔，现在43岁的你，回望18岁时，有没有后悔25年前，因为盲目执行人生规划而逝去的青春年华？我想，大抵是有的吧！”
“……”
苏东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烦躁。
可潘亿年，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叔，你们有你们的规划，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人生。”
“按照你们的规划走，苏颖固然可以达到一个常人终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你不觉得，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道路，太过单调乏味了吗？”
“我曾经，也很羡慕一出生就在罗马的苏颖。”
“但是，我慢慢发现，我为什么非要去罗马？”
“我为什么不能锁定盛世三万里的长安，为什么不能斗酒诗百篇？”
“我不敢保证，我一定能成，但是我敢保证，我的人生不会走歪。”
“我不敢说，我能超过你们一生的成就，但是我能保证，当我达到你这个年纪时，回望曾经想要逃离却永远都回不去的青春年华，不会悔恨懊恼……”
看着侃侃而谈的潘亿年，苏东昌有点失神。
不是因为潘亿年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老练，而是因为这些话，很像当年他想说却没敢说出口的话。
“叔，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这时，潘亿年对上了他的眼睛。
苏父看着潘亿年，没有说话。
“如果，我高考分数比苏颖低，苏颖的暑期规划，听你的，甚至我也听你的。反之，我也不用您答应我什么，就随便给拉个横幅，就当发个奖励，如何？”
潘亿年一脸轻笑。
看似年轻懵懂的脸，却充满了挑衅。
就好似长好獠牙的幼狼，亮出了自己的爪牙。
“好。”
苏东昌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个少年有点意思了。
“对了，叔。如果我比苏颖强，我希望叔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放心，这个条件，跟苏颖无关。”潘亿年。
“好。”
苏东昌再次点头。
哪怕明知潘亿年再给他下套，他也要看看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对了，叔，问一件事，在咱们县城，哪里能定做大转盘啊！过几天要用。”
“对了，叔，你能不能帮我把把关，我没经验。”
“还有，叔……”
看着跟无赖一样不断蹬鼻子上脸的潘亿年，苏东昌脸上慢慢爬起了一层黑线。
“够了！你还没完没了了，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还有，收拾完东西，赶紧回家。”
终于，苏东昌彻底破防，丢下一句话，就气哼哼地上楼了。
潘亿年看着苏东昌的背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然后冲着藏在楼梯间的苏颖和张兴，比了个剪刀手。
张兴直接翻起了白眼：得意个屁啊！
苏颖却呆愣愣的，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搞定各种大人，不是我的天赋技能吗？他怎么也会了？
潘亿年钻进地下室，冲着苏颖问道：“咱们今天卖了多少？”
“长筒丝袜637双，普通袜子935双，销售额，成本7374.5，盈利5561.5.”说到最后这个数字，饶是以苏颖的见识，也不禁口干舌燥。
一天的利润，相当于普通老百姓干一年的活。
一开始，她和张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续数了三次，才勉强接受现实。
可纵然如此，她都晕乎乎的。
张兴干涩地咽了口唾沫，指着装钱的书包，兴奋得两眼放光，“亿年，一天五千，一个月就是十五万，两个月就是三十万，就算咱们高正的首富，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挣这么多钱，咱们发了。”
嘶……
看着书包里的钱，潘亿年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早就知道，后世这种促销手段，在这个时代是降维打击。
但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不过，相比上头的张兴，他却很清醒。
“首先，今天的利润没有那么多。你们只算了我们进货的成本，并没有算上我们为了拿货，而产生的消耗。我们身上的衣服、大哥大的租金、来回的车马费，还有横幅。如果去掉这些，我们今天的实际利润，只有三千来块。”
“那也不少了啊！”张兴道。
“听我说完。”潘亿年。
“你说，你说。”张兴。
“其次，今天盈利的大头，是长筒丝袜和网袜，而穿这种袜子的人并不多，等过了新手保护期，后续的利润会迅速降低，估计会降到每天200左右，甚至会更低。”
“最后，那些商贩在摸清我们的营销模式之后，肯定会迅速跟进，到了那时，我们的利润还会进一步降低，估计一个月的利润，只能相当于现在的一天。”
“差这么多？那怎么办啊？”张兴急了。
“招人，扩大规模。”
看着着急上火的张兴，潘亿年狭长的眸子慢慢眯成了一条缝。
虽然今天的利润很惊人，哪怕放到后世，也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
可相比他后面的计划来说，却远远不够。
而且，重回到这个斑驳的时光，如果只是挣点钱，那岂不是太亏了？
而张兴，却指着被潘亿年划拉到苏颖面前的钱，急了，“不是，你就算要扩大规模，也不用把钱都拿走吧？”
潘亿年，“这叫发展资金，或者叫追加投资，没有钱，咋扩大规模？”
张兴眼巴巴地看着被苏颖装进书包的钱，彻底蔫了。
累死了活了一天，却连一分钱都没捞到，着实打击积极性。
而下一秒，苏颖就抽出一张蓝色的伟人天团，递到了张兴面前。
可还没等张兴接过去，就被潘亿年换成了一张五十的。
这一下，张兴彻底破防了。
“潘亿年，你干啥？”
……
不仅仅是张兴，刚刚回到楼上的苏东昌，也彻底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