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送去颍川没几日,元禄突然回来,隐晦地告诉他,她快要把自己养死了。
谁?
孤允你几日的休假你竟私自去了颍川?
他恼羞成怒,呵斥了元禄一顿,元禄却是最懂他的心的,若是真的放下,按照他的脾性,怎么会生气?
元禄不怕死地将她衣着单薄,坐在结了冰的溪边饿着肚子默默擦泪的场景描述给他听,他从不知道元禄的口才这般好,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一夜未眠,翌日找了几个暗卫,嘱咐好,偷偷去颍川,他告诉自己,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自欺欺人一次,就有第二次。
一日,一个细作告诉他,沈彘派了一群杀手去了颍川,他沉吟了片刻,叫来了陆彧。
“沈檀兮不能死了,孤留她还有用。”
“利用完她最后一遭,也算我和她两清了。”
陆彧二话没说,带人回了封地。
之后,他便再无她的任何消息。
陆彧为了裴璇意,不会把沈檀兮的事情告诉他。
他亦不会去刻意调查。
就是这段时日吗?
她承了陆彧的情,爱上了他?
为了他,她甘愿牺牲自己,暗地为他谋划,就像当年的太后?
沈檀兮,原来你会爱人?
既然会爱人,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
毁天灭地的嫉妒和悔恨将他彻底逼疯了。
如果当初,他再坚持一下……
如果,颍川两年,护她佑她的那个人是他,那她会不会因为感动而爱上他?
可惜,没有如果了……
眼泪,随着矫健的身躯一齐从高处狠狠砸下。
窗外,夜雨淅淅沥沥再次布下,掩住一室狂乱。
趴在枕头上的女人早已昏厥过去。
突然,他揽腰将她捞了起来,软塌塌的人儿几乎要融化掉一般,他掰过她的脸,与她亲昵交吻,视线里,是她轻阖的眉眼和微蹙的黛眉,长睫上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珠,她这般难过吗?
那她可知他的痛?
她为何要去爱别的男人?
她这般聪慧,知不知道这于他是禁忌,是会死人的。
还是明知,却如他一般,情不自禁?
思及此,男人岑凉的眸子凝滞了。
彻骨的痛从心口处肆意蔓延开来,取而代之是浓烈的恨和恶意。
他不能自己痛。
他深深地凝着她娇美的侧脸,大掌缓缓下移。
小腹如波浪一般。
他的牙根莫名刺痒。
他倾首叼住女人后颈,同时,朝她一凸一凸的肚子,按了下去。
“啊……”
……
沈檀兮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一觉醒来,真的怀了,生了,她半靠着,府中的医女跪在床边正在她的身下鼓捣,她浑身麻木,倒是感觉不到疼,但是眼前的场景有些吓人。
外面漆黑的夜,间或几道闪电,屋子里点着烛灯,床帏红的诡异,医女神色凝重,耳边隐隐绰绰,好像有人说话。
她没由来一阵心慌,下意识抬眼看向抱着她的人,想要寻求安慰,那一眼……
紧接着,余光里,医女拿着细长的夹子,抽出了……一条黏湿的帕子。
她尖叫一声,下一秒,被男人低头吻住。
她从噩梦惊醒。
光线有些刺眼,她眯着眼,想要动弹动弹,却发觉浑身像没有了知觉一样。
与此同时,昏沉的,漆暗的, 恐怖的记忆,如浪潮一股脑涌了进来。
陆璿疯了。
他,是个疯子。
她惹毛了一个疯子,因而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可她做错了什么,她不爱他就要被他蹂躏虐待吗?
她从未比这一刻更想回家。
她委屈到想哭,但身体好像已经干涸了,一滴泪都挤不出来了,喉咙如同着了火一样,她死死吞了口唾沫。
许是察觉到她醒了,青豆过来,看着她,目光关切又同情,还有些……畏惧。
“小姐……你醒了?”
那个疯子又做了什么,把她的丫鬟吓成了这样?
沈檀兮听着青豆话里的颤音,心下冷笑。
青豆看着沈檀兮苍白孱弱的模样,心疼道,
“小姐,可有哪里不适?”
沈檀兮一张口,就发现嗓子哑到说不出话来。
“水……”
“好!奴婢给你倒水!”
青豆连忙倒了杯水,过来,拿勺子一口一口给她喂下去,沈檀兮稍稍舒服一些,蹙眉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回小姐,未时三刻。”
“那我睡了一天?”
青豆闻言一脸复杂,半晌艰涩道,“小姐,这已经是第五日了……”
沈檀兮瞳仁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青豆急喘了两下,咬唇恨道,“太子他……他太过分了,他在您屋子里就没出来过,只是偶尔唤人传膳传太医,叫水……陛下传唤,他直接告了假,直到昨个夜里,他才离开,离开前只让奴婢进来,说奴婢几个今后要分开服侍,剩下的安排给太子府的丫鬟婆子来做,还说小姐醒了,第一时间向他通报。”
青豆说着压低了嗓音,“小姐,咱们小点声说话,别让门口的听见了。”
沈檀兮眼前一黑,她这副身子亏竭太久,哪怕说说话,都有些累了,更别提还受了波刺激,浓重的倦意袭来,她缓了缓,让青豆看着,她再睡一会儿。
合上眼便进入了梦乡。
再一醒来,耳边想起熟悉的男声,“太子妃还没醒?”
青豆低声道,“没有。”
“下去吧。”
“喏。”
她感觉到有人坐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缓缓睁开眼。
眼前,男人眸光如炬,深不见底,见她醒了,他挑眉,眸光一暗,不怀好意的语气,“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