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寄生》14
作者:张大鲸   被邪祟觊觎的新娘最新章节     
    刚装好的门厚重坚固,不知少年从哪里帮她找来的,边缘加固一层铁皮,比起她之前的门,要好上太多。

    这一下关门,虽没有夹断他的手指,但江姮还是听到了骨头咔嚓的声音,垂眼看去,便见他手背浮出一条红痕,是夹出来的。

    “你……”江姮一时无语,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她方才若是铁了心要关门,恐怕他这只手都保不住。

    外面那种情况,他手要是出问题,就要和她一样,待着这里等死。

    零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收回了手塞在口袋里,另一只手伸着拎起那袋食物,塞进了她屋里。

    他态度很是固执:“送你。”

    江姮神情古怪,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回了屋。

    没有关门,边走边道。

    “进来。”

    零视线越过半开的门扉,隐约能看到里面客厅晃动的微光,光线将她的背影镀上一层浅淡温暖的橘黄色。

    他抿了抿略微干巴的嘴唇,心情竟然比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要紧张。

    零不是正巧在她睡醒敲门的,而是在走廊时刻倾听她家里的动静——

    他早在天黑前就回来了,收集了许多物资。知道她喜欢干净,零一路杀了很多怪物,身上都是一股鱼腥臭味。

    他用与她身上相近气味的沐浴露洗了好几遍身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等在外面,听她醒来动静,便准备敲门。

    零以前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很少出去社交,他没有朋友。哪怕不干这一行,他也不喜欢交朋友。

    旁人见到陌生人首先看的是脸,零不一样,他首先看的是脖子,或者心脏……致命要害,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改不了,也没办法改。

    就像老杀手说的那样,他天生适合当杀手,与众不同,在人群中也格格不入。

    零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想要靠近的想法。

    他觉得很奇怪,与她分别的这一下午,他在外几乎时时刻刻都会想到她,杀怪物的时候也会分心……

    虽然零已经将那栋楼附近的怪物都解决掉了,但他还是担心有漏网之鱼,偷偷爬上楼,找到她家门对她不利。

    纵使零知道,她很厉害,在面对怪物时,却能保持冷静,将其杀死。

    若所有人都像她那般厉害,外城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零拎起玄关处的袋子,脱了鞋子进屋,没有把门关上,任由着它半开着。

    他观察仔细,对她有了一些了解,她不喜欢与人待在一个密闭空间里,这会给她带来不适。

    ……

    从卧室拿医药箱出来的江姮看到黑发少年像是第一次到主人家的小狗,十分拘谨地贴着墙壁站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象。

    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并不是什么可怜小狗。

    江姮看了眼半开的门,疏淡眉眼少了几分冷意,脚步停在桌子前,对他道:“过来。”

    看他走近,指着他藏起来的手道:“把手拿出来。”

    零听话老实地伸出那只被夹过的手。

    全程她的话都是带着命令式的,按理说他听了会觉得被冒犯,不开心,但面前少年更像执行指令的警犬,对于主人的指令,有着绝对服从的态度。

    这让江姮觉得荒谬。

    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面。

    他手掌很大,每一根手指骨节分明,肤色过于苍白,不见血色,指甲修剪整齐,干干净净。

    很难想象,这么一只手握着凶器,瞬间将一个人杀死是什么样子……

    只是在他手背一条红痕尤为清晰,可见当时被夹得多重。

    江姮怕疼,若她被夹手,肯定做不到像他这样面不改色。

    她挤出药膏,拿出棉签沾了沾,随即在他手背红痕轻轻涂抹起来。

    江姮怕加重他的疼,告诉他:“如果疼,和我说。”

    这也是她第一次给人上药,她耐心不好,说这么一句,不过是客套,给他上药就已经不错,他还嫌疼就自己涂。

    零喉咙阵阵发紧,呼吸有些黏重。

    “嗯。”

    他个子很高,视角里,能清晰看到她的发顶,以及她低垂的卷翘睫毛,在蜂蜜似的烛光晕染下,她眉眼少了清冷,多了一股温柔的错觉。

    她的目光,让他本不觉得痛的手背,传来一阵阵灼烧的剧痛以及麻痒。

    零从来没让人给自己处理伤处过。

    老杀手也没有,零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受了伤,都是自己处理,久而久之早已习惯,反而不习惯别人帮忙。

    这也是他那次受伤没有选择去医院诊所,而是来到这里,自己解决的原因。

    ……

    江姮以为他不怕疼,可涂着涂着,发现他手背有些细微的抽搐,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他肯定也怕疼,只是习惯在外人面前掩饰。

    她没有戳破,涂完才道:“这支药膏你拿回去。那袋食物我收下,你现在可以走了。”

    叫他进来,也不过是为了给他手背涂药。

    既然药已经涂完,她就开始下逐客令。

    零就这样离开了她的家,重新回到那条漆黑走廊里。

    他总是听到她赶自己走,方才发生的事,像是一场梦,梦醒又回到现实,女人眉眼间那一瞬间的温柔烟消云散,都是他的幻觉。

    零垂眸,看了眼手背红痕涂着薄薄的药膏,药膏气味浓郁,几乎将她的气息掩盖,但他没有擦去。

    他像是得到重要宝物的收藏家,凑近细细嗅闻着药膏,中药味很浓,说实话并不好闻。

    但每次闻,似乎都能回到那时候,她脑袋微垂,白玉般的指尖捻着棉签,认真涂抹的样子。

    哪怕她对自己若即若离,不冷不热,零也不生气,只是会在她若离、不热的时候,心里很是失落。

    但一想到她若即、不冷的时候,零又会觉得高兴。

    期盼着能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