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扯平——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最新章节     
    男人带着一身酒气走到樊璃面前。

    他眯着眼盯住樊璃,漆黑的眼底一半寒意一半笑。

    “谢道逢风神俊迈,时人为之绝倒。我呢,不过是玉树旁边的野蒹葭,要比他是比不上了,不怪樊郎鄙薄我王慈心。”

    樊璃说道:“正是呢,玉树谁不仰慕?我也未能免俗啊。”

    王慈心眼神凉薄的笑回道:“樊郎情深。”

    他脸上笑着,嘴上说着,举起酒瓶。

    一瓶烈酒哗哗浇到樊璃头上。

    “这酒本来是要送你爹的,如今便给你了,敬你那感人肺腑的仰慕之情。”

    王慈心微微凑近,轻声在樊璃耳边道:“贱人。”

    他在樊璃抬杖打来时将对方压在棺木上,樊璃吃痛闷哼一声,手中铁杖被对方丢开。

    王慈心笑着捏开少年双唇,粗暴的将酒灌到他嘴中。

    酒浆从少年唇角滚下,打湿了薄薄素衣。

    众人见不是事,劝道:“大司徒,就算不念他年少,也请看在亡灵的面上,放过他吧!”

    “说什么放不放过的,我很吓人么?”王慈心回眸看向众人,扬手。

    手中酒瓶凌空而起,拖着淡白色残影砸向人群。

    “啪——”

    一声刺耳脆响。

    玉瓷瓶在尚书令脚边片片碎裂,酒浆溅到皂黑的鞋面上。

    尚书令面不改色:“伧人酿的酒,辣而无味。”

    王慈心笑了笑:“打到尚书大人了,失手失手。”

    他说着,看向庶长姐王氏:“江南少年无不恶我王慈心之名,便是樊郎这等人物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要和死人做亲了。都怪阿姊。”

    王氏有些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异母弟,连忙道:“我并不曾让他去王府!是底下的人乱嚼舌根,才会惹出这等丑事!”

    她一下子看向胡婆子。

    胡婆子膝盖一软,眼神仓皇的跪了下去:“夫人——”

    王氏没叫她走漏风声,只让她吩咐樊璃别出来乱晃。

    是她在樊璃面前逞能,想拿这消息压压那少年的一身狂气。

    她说完后就叫人看好西大院,不准樊璃出来。

    可谁料到那些人根本就看不住他呢?

    胡婆子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主母是要把她当替罪羊吧?!

    如她所料,王氏当即便厉声喝道:“我让去樊璃院子传话,让他别乱闯,谁允许你在他面前胡编乱造!来人——”

    王氏还没说完,王慈心就把剑递来了。

    这阎王弟弟笑得一脸和气。

    “既然有这等欺主的恶仆,阿姊不若把她砍杀了,免得人家说你御下不严。”

    王氏脸色一白,颤声道:“小郎要我杀人么?”

    王慈心:“你杀不得人么?”

    王氏手抖脚抖的接过长剑。

    她眼前有些恍远,所有人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模糊的在她眼底打转。

    那陪了她三十多年的侍女在她耳边惊叫哭喊着,声音粗哑慌颤。

    “夫人!奴婢错了!奴婢只是一时戏言,没成想被小公子当真了!奴婢再也不说玩笑话了,司徒大人也没逼您交出他!”

    王慈心笑问道:“我怎么逼阿姊了?”

    王氏浑身几乎被汗水打湿:“没——”

    “是奴婢口误!奴婢该死!”胡婆子疯狂磕头,额头残血溅了一地。

    她乱磕一通后,看向樊璃。

    “小公子!求求您大发慈悲饶过奴婢吧!奴婢往后给您做牛做马,给您立长生牌!”

    樊璃:“让一个瞎子长生,好长长久久的瞎着么?”

    胡婆子一哽,抡起胳膊疯狂抽脸:“奴婢嘴笨!奴婢嘴笨!”

    樊璃笑吟吟的听着:“……九、十、十一……”

    数到三十,他就停下了。

    胡婆子昨晚打了他两巴掌,这仇他记着。

    现在胡婆子自掴三十耳光,勉强算扯平了。

    樊璃转身就走。

    胡婆子追上去,被裙子绊了一跤,狼狈扑地时抓着樊璃衣袍求他开恩。

    樊璃用力扯出袍角:“你的主子要杀你,你求我做什么?要求就去求樊悦。”

    樊悦正蹲在旁边,嚼着一块牛皮糖看戏。

    突然被这庶兄点名,便笑嘻嘻道:“我都听我娘的,我啥也不知道。”

    王氏被弟弟盯得毛骨悚然,连忙叫人把胡婆子带下去。

    她举剑正要劈了这员大将,这时,樊静伦带着人姗姗来迟。

    主仆俩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主心骨,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救的神情。

    平心而论,王氏是舍不得让胡婆子就这么死掉的。

    要是能救,她自然会救。

    可那混账小弟犯浑了连亲爹都敢打,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弱女子,怎么敢违拗他的意思?

    这下樊静伦来了,王氏便丢开剑。

    “樊璃在灵堂闹,你小舅怪我没本事,管不住人,要我杀了胡梨花示众!”

    胡婆子喜极而泣。

    “世子!世子救我啊!您可是老奴带大的啊世子!”

    樊静伦掀起眼皮看了胡婆子一眼,歪了歪头。

    手中长剑毫不留情的刺进她心口。

    胡婆子难以置信的瞪圆双眼,僵硬的向旁边倒去。

    樊静伦丢开剑,擦擦手淡声说道:“为逞一时之快就泄露主母的秘密,也能逞一时之快做其他要命的事,母亲不杀她,留着以后给侯府添乱么?”

    森白的手帕被他扔到缓缓向外扩张的血泊里。

    王氏吓晕过去,一躺就躺到南康侯的棺椁上山。

    直到过了南康侯的头七,她都没能缓过来。

    这天,霜华力道轻柔地给王氏按摩头皮。

    王氏睁开眼,问道:“谢家可派人来吊唁了?”

    霜华回道:“除了那天倒下去的成王,其他人未曾来过。”

    王氏冷笑道:“樊璃这小畜生一通乱咬,自以为高明,其实弄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把谢遇连累了。”

    “谢家人清高不想搭理他,但谢遇那瘟神弟弟可不会善罢甘休。这也是那瘟神没在京中,若他从外面回来,樊璃必死无疑!”

    霜华颈项低垂:“确实太莽撞了,大将军就算不死,论班排辈,小公子也得叫他一声世叔。”

    和叔叔辈的人攀情,也就是谢遇英年早逝了,不然高低得捞着他打一顿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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