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璇?谁打的你?”
这是她珍而重之的孩子,他们怎么敢?!
长公主盯着堂中因为她的到来而面色惊怒的萧尚书和萧夫人,像母狼护崽一般,护在了小姑娘的身前。
萧玉璇心中略松,但看清楚长公主这幅焦急万分的样子,她攥紧了手心。
方才,她是故意激怒萧肃的,为的就是让他在长公主来时失态,好给接下来的这场戏添油加醋。
而萧肃也不负所望,不仅全无耐心,甚至还动手打了她。
萧玉璇以为目的达到,她会开心的,可真的看见长公主因为这一巴掌愤怒难过,又心里不好受起来。
长公主是真心待她,她却这样做,真的对吗?
“长公主殿下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经通传就擅闯臣的家中,就是不知道您如今兴师问罪臣的家事,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呢?”
长公主如此不将他一个二品大员放在眼中,萧肃的表情自然算不上好看。
他毕竟是实权在握的吏部尚书,朝中即便是郑相,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长公主又算什么?
不过一介妇孺,即便和圣上有几分姐弟情分,可那在家国大事面前微不足道,还不配他奴颜卑膝,奉为上宾。
更别说长公主本身就丧夫丧子,是不详之人,可她完全不知检点,竟还去做毓秀书院的院长,毫无顾忌地抛头露面,他身为男人,最是瞧不起这种妇人。
在他看来,女人就该老老实实相夫教子,顾全家宅,照顾好夫君和儿女,而不是兴冲冲地以为她们也能像男人一般,自己成就一番事业。
“什么身份?”
长公主冷笑一声,她微微侧头,对后方道:“拿上来!”
兰心立刻捧着一华丽精致的长匣上前,一张小脸也是气得通红。
她得了长公主授意,昂首挺胸,缓缓打开了那长匣子,露出里面一柄长剑。
剑长三尺有余,剑鞘古朴华丽,雕刻的玄金龙纹盘亘其上,在灯光中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剑柄缠着沉甸甸的红色丝绦,只一眼便知那不是俗物。
“本宫身为长公主,这柄尚方剑是陛下钦赐,见此剑如见陛下,有先斩后奏之权,萧尚书觉得,本宫是以什么身份管你的家事?”
在场众人俱大惊失色。
萧玉璇看着那柄长剑,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几年后四皇子登基时还找过尚方剑,后来才得知此剑早就在十几年前遗失,而先帝不知为何一直隐瞒此事。
所以这柄剑一直在长公主这里?还是……
萧肃的脸皮抽动了一瞬,他咬牙看着那柄剑,终是低头,双膝落地跪了下来,口中高呼:
“臣参见长公主———”
虽则从未听说过尚方剑被赐给长公主了,不过她能如此有底气,想来此物定是圣上暗中赐予,没有广而告之。
林卉也在李妈妈的搀扶下跪了下来。
只是她面色发白,神情恍然,不像是被这柄剑惊到,倒像是为长公主如此袒护萧玉璇,还有刚才的那句“她爹娘不要,本宫要”耿耿于怀。
难带是她以为错了,长公主并不是将她这个女儿当作消遣的玩意儿,长公主是真心喜欢她的女儿,要抢过去?!
可那怎么行?
这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啊,都没和她相处多久,她怎么甘心就如此拱手让人?
林卉复杂地看着护着萧玉璇的长公主,对方一副护雏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兰亭阁已经处处是长公主的影子,长公主府送来的丫鬟,首饰,吃用的一应物件……
长公主分明才认识玉璇这样短的时日,竟然就已经如此照顾玉璇了。
可笑她还在为玉璇攀附长公主而气恼不已,以为是玉璇一厢情愿眼巴巴地上赶着去,没想到是长公主更喜欢玉璇才是……
不应该啊,明明她才是玉璇的娘亲,她才是玉璇最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是吗?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萧尚书连前两项都做不好,安能指望你治国安邦?”
长公主声音冷的出奇,看向萧肃的目光满是厌恶。
“殿下有所不知,实在是臣之小女素来顽劣,臣不过是稍加管教而已,殿下若要发难,也大可不必以此为托词。”
萧肃虽低头,可说出的话并未妥协。
长公主如此大张旗鼓地带着尚方剑过来找茬,他不信只是为了给一个小姑娘出头。
定是他和长公主麾下的什么人有了利益冲突———这些久居高位的人向来如此,要发难谁,必然不是因为这些肤浅的原因。
萧肃自以为了解人心,这会儿脑子里已经在疯狂回想,他前段时日是不是得罪了谁。
是那个被他评了乙等的御史?还是那个想来拜山头却被他拒绝了的武将?
得罪的人太多,这会儿看谁都有可能是长公主的人。
“本宫从来都不会你们虚与委蛇那一套,是什么便是什么,你如此答非所问,避重就轻,可见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如此,本宫倒要去禀明圣上了。”
“殿下,臣一片赤忱忠心天地可鉴,您实在无需如此费心试探。”
长公主已经懒得和他废话,她心里记挂着萧玉璇脸上的伤,只想尽快把人带走。
“哼,本宫还以为你萧肃做官一般般,至少做人并不孬,如今看来,也是一样的稀烂!”
“本宫今日就将话撂在这,萧玉璇是本宫要罩的人,你们要动她,也得问问本宫的意见。”
萧肃亦冷笑一声:
“笑话,她是我萧家的女儿,怎么着也轮不到殿下在她的亲生父母面前为她撑腰吧。”
“难道我们做父母的,还能真害了她?”
“是吗?那如果本宫说,本宫要收她为义女呢?”
乍听这话,萧玉璇猛地抬起了头。
她睁着一双透亮的眸子,有些茫然无助地看向了身前的长公主。
是她幻听了么?
长公主说,要收她为义女?
林卉死死抓住了李妈妈的手臂,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巨大。
她艰难地往前走了半步,沙哑着嗓音,质问这个要抢走自己女儿的人:
“殿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