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子再次陷入沉默,司马苏木意识到她对这件事真没什么想法。
这年头普通百姓供出个炼丹师挺难的,无论是珍稀药材或炼药铁锅,都需要花上大把灵石,故此当旁人得知他父母都为普通人,都会投以相对古怪的目光。
要么是倾向同情的怜悯,要么是倾向佩服的鼓励。
对于这些人,显然如今花妖的相处方式更令他舒服。
“……账单和登记表给你,多谢你帮我拓展客源,”这边,虞饼已进入工作状态谈起生意,她叙述完情况,最后搓搓手,“再卖个几千单积攒好口碑就差不多了,你也不用那么累了。”
接过对方递来的储物袋看到满满一大袋灵石,睁着的眼睛都大了不止一圈。
几天就赚了这么多!
看来还是宗门弟子的钱好赚……
虞饼转了下眼咕噜,不对,还是宗门弟子更会花钱享受美食。
“我帮你卖丹药也是为了赚钱,多炼几炉丹药并不算累,我还指望你越做越大呢。”司马苏木回答。
生意谈完,二人边走出炼丹堂边聊天。
虞饼忽而问:“炼丹真的很费钱吗?”
“是的,”司马苏木以为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自己家庭身上,他遮掩好情绪下的一抹排斥,虚伪板正的笑意取而代之,“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因为家里孩子喜欢学医炼丹,我怕不能给她创造好的环境。”
虞饼依稀记得在原书剧情中,两个孩子被恶毒姑姑折磨得不成人样,为了生存无奈接下各种非法单子赚钱,知宜这才有资本自学医术炼丹,过程非常曲折。
是这个原因?
一个妖这么关心不是自己的孩子做什么?
此时已到宗门口,司马苏木望着下山石阶,止住了脚步,却见这小妖本欲离开的腿打了个转,又跑到了自己跟前。
“我听王胜利说,你们家是开陶艺馆的?”
百姓修士们都称此为“搓泥”,司马苏木倒第一次听到如此文雅的称呼名字,他点了下头,想听女子后面能憋出什么话来。
“你们要是想赚钱,大可以不用传统的买卖方式,就比如你带同门去练习搓泥,但这方法太浅显了。”
虞饼拖着下巴,接着补充道:“你们可以开设dIY陶艺设计。”
“低矮歪是什么意思?”司马苏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比如让客人自己捏自己想要的杯子和碗呀,准备些色彩石墨让客人上色,最后再帮他们烘烤成品,激发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嘛!”
主观能动性又是什么东西?
司马苏木脑中盘旋疑问,不过他没有将问题过多地停留在这里,而是思考起女子前面的话,明白对方的意思后,心中忽而延伸出新的想法可能,跃跃欲试起来。
低矮歪……
说不定可以!
“可是一件陶瓷的工序繁杂成本昂贵,会有百姓愿意花灵石体验吗?”
新方法还是会面临新的问题。
“你可以设置不同的价格面向不同的受众,比如便宜的就做小陶瓷摆件挂件,贵些的就做大碗大瓶。”
司马苏木被虞饼天才般的脑子震惊到。
起先觉得一个妖做出如此好吃的人类食物很奇怪,如今又提出从未有人设想过的商业建议……
不人不妖的奇怪女人。
虞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合作友人划归到人妖的范畴里了。
她还在大刀阔斧表达想法:“你若是想要提高人们的购买欲,就要给他们购买的理由。”
“什么理由?”司马苏木凑近身子。
此时临近黄昏,西沉的太阳透过天元宗的牌匾将阴影打在蹲在角落的一男一女身上,环境的人来人往生意嘈杂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小声密谋,狗狗祟祟。
“纪念日呀。”
“比如孩子出生满月,作为父母的是不是该带孩子来泥上印个小手印,作为新生命的见证?”
“比如有男女心意相通走到一起了,是不是该一起来做了情侣手环发簪,寓意永结同心生生不离?”
“再比如你刻苦修炼了好多年,从筑基升到了结丹,是不是该来做个杯子刻上日期,时刻激励自己?”
司马苏木盯着眼前的人久久不能言语——
谁说这摆摊小妖穷酸的,这小妖简直太棒了!
他当机立断和女子一同下山,准备即刻前往父母店中准备,路途中,二人又讨论了这个售卖宣传方法的小细节。
虞饼将干货一一讲解,成功收获了一个小迷弟。
“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司马苏木温润的眼眸上添了丝郑重,分别前,他抱拳作揖,“若是往后店中生意起来,必还你今日人情。”
炼丹师不是一般缺钱,这个身份在取得一定的成绩前,确切说是非常烧钱的。
他家中并不富裕,父母作为普通百姓靠着搓泥活为生,给富贵人家做做大瓷瓶或是小茶具,直到某日发现他的炼丹天赋,想要将他往炼丹师培养,他确实也争气,凭借着努力进了天元宗。
可如流水般的药材花销,卖出的那些瓶具并不足以填补,他便只能变着方法哄骗同门去店中消费。
他从未否认过这些,也并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与眼光。
直到那天在山下,他开口主持公道,维护住了这个小妖。
“你还我人情干什么?你把店里的利润让我两成不就好了。”虞饼也不客套。
司马苏木的笑容僵硬,如狐狸般狡黠算计的眼中多了丝委屈,男声可怜巴巴:“可是,你都把方法告诉我了。”
“是啊,可我能想出一,就能想出二,我能想出二,就能从二推到三,”虞饼不含糊,凑近男子搓搓手指头,“我还有其他想法,我们完全可以长期合作的,和卖饼一样。”
青年的周侧有股好闻的药香,清幽扑鼻。
“好。”
见白裙女子晃荡着脑袋,眼眸如星辰闪闪,司马苏木颔首答应。
他有预感,凭这小妖天马行空的想法,这会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