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倒也是为她们好。

    现在人结婚，除了知青之外，都不可能找太远的。

    主要是出门不方便，去哪儿都要介绍信。

    那想要让人知道自家有年纪合适的男女，最好的办法就是出门做客。

    现在人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就是八卦传的快，只要她们跟着去吴巧芳的娘家，村里没对象的男同志都会找个借口去走一趟。

    可以说找你家谁有点事，可以来借点盐巴，甚至借点酱油。

    不过姐妹俩异口同声拒绝：“不用了。”

    楚红很坦然：“我暂时没找对象的打算，过两年再招个上门女婿。”

    楚丹不懂的时候，是年轻无畏，也想找个有权有钱有本事的男人嫁了。

    可现在知道大姐嫁人后过得日子，她都不敢嫁人了。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得亏有二姐这现成的挡箭牌在，楚丹就装出羞涩的样子：“我还小呢，先等二姐成了再说我的事。”

    吴巧芳也不勉强，开始唠家常，主要是就是显摆大儿子懂事听话学习好，做胎梦，梦到自己生的是儿子。

    楚红不愿多听，干脆出门去转悠一圈。

    现在她是把岭下村当成自己的根据地，自然要多留意村民，最担心的就是从初中回来的几个小年轻，就怕他们年轻气盛，没事给楚老他们找点事。

    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现在大家对读书没什么热情，整个村子里就只有四个初中生。

    当然现在大家重男轻女是常态，大都女孩都是读几年书，能认识字，能写信就行了。

    除了她和楚丹，剩下的四个初中生都是男孩。

    楚红先前也想过，要不要让楚丹再去读高中，可打听清楚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现在的高中生都要参加劳动不说，还会参加一些运动，要是楚丹再和武威搅合在一起，她怕自己会大义灭亲。

    有堂弟陪着，楚红走动很顺利，闲聊几句，无非是鼓励他们好好学习，有文化才能有机会进厂当学徒工。

    幸好现在的人大都循规蹈矩，大白话就是：也被吓怕了，胆子不大。

    下午三点不到，零落的鞭炮声响起，各家烟囱又开始冒烟了。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也是缺衣少食的现在，让人最期待的一顿大餐。

    楚红回到家，厨房里，看亲妈在烧火，奶奶在炒菜。

    自己那一间隔出来前半间屋里，现在也成了客厅，热闹的像是在开大会，都是村里不用上厨的男人们来串门，围坐在那抽旱烟，烤火说闲话。

    烟雾缭绕的让她很想把人都赶出去。

    可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她也只敢想想，不敢付之于行动。

    她看了眼关好的房门，干脆去奶奶屋里抓了两盘瓜子花生过来，热情招呼：“大爷大叔们，先吃点瓜子花生。”

    楚红以往可没这么热情，倒是让大家有些受宠若惊：“不用，真不用。”

    楚红就是不想让他们抽旱烟而已：“大家一年忙到头，难得清闲几日，都别客气。”

    哪怕是瓜子花生这么普通的零食，各家也都是不舍得多买的，只能等吃了年夜饭才摆出来，还不是自己吃的，主要是招待串门的邻居。

    现在能吃上瓜子花生，大家都陆续放下了手里的烟枪，开始嗑瓜子了。

    有这些人在，楚红也不敢去隔壁，干脆去厨房里帮忙。

    现在粮食不易，没人会留下吃饭。

    而且很快就也有孩子跑来喊爷爷，也有人来喊阿爹回去吃年夜饭。

    等人都走了，今儿也不能扫地，楚红只能把以前积攒下来的桔子皮扔到火盆里，才和宋支书打招呼：“你们把我前屋当成客厅我没意见，可你们不能抽旱烟啊。”

    “哪怕关了门，我屋子里也一股烟味。”

    宋支书自知理亏，连忙答应下来：“知道了，以后有人来，就都在厨房这边说话。”

    现在的屋都很深，厨房后面隔出一间小屋是爷爷奶奶住的，前面大半间里，有土灶，水缸还有八仙桌，竹凳子，十来个人也能坐得下。

    楚红这才满意，看到楚丹端着粗陶瓷过来，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鸡肉和土豆，味道香的让人咽口水。

    她低声问：“厨房里还有没有？我给那边端过去点。”

    楚丹同样低声道：“咱阿妈让奶奶另外盛了一大碗呢，但是二婶就在边上坐着，可不敢让她看到。”

    毕竟这鸡还是二婶家的，要是被她发现肯定会闹起来，反而对老金他们不好。

    “这简单。”楚红看了眼抢着烧火的二婶，特意夹了个鸡腿和几块土豆，迎着二婶似笑非笑的眼神，送到她手上：“二婶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先吃个鸡腿垫垫肚子。”

    原本吴巧芳还以为是楚红嘴馋了，心里还想着一个鸡腿被她给吃了，剩下的那个鸡腿自己等下可得抢到。

    没想到楚红却是给自己夹的，这让她都难得有些羞愧：“你看你，还给我开小灶啊。”

    楚红就笑：“这边油烟，草灰都太多，婶子你去隔壁吃。”

    说完看了楚丹一眼。

    楚丹立马扶着她起来去隔壁：“婶子，咱们去隔壁。”

    楚红就趁机从橱柜里端出一碗鸡肉土豆，还有一碗红烧鱼块，都放到箩提里，给楚老他们送去。

    楚老他们下乡后就都在一起吃，前些天楚红家把用铁水补了好几回的铁锅换了，给了他们用。

    老金就在屋外搭了个土灶，这样屋里就没有烟和灰，烧菜烧水也更快了。

    他们也用大铁锅炖了一锅豆腐白菜，同时用土炉煮了锅饭，正准备吃呢，就看到楚红过来了。

    老金深吸一口气：“好香啊，今儿我们又有口福了。”

    楚红还说了几句讨彩头的好话：“爷爷奶奶们多吃点鱼，明年都有余粮，也吃点鸡肉，咱们来年大吉大利。”

    贾老也难得露出个笑容：“借你吉言，希望咱们明年也能平平安。”

    楚奶奶就含笑催着她：“好孩子，你也快回家去吃团圆饭。”

    楚楚凑到楚红边上，低声道：“苗苗姐给了我一把摔炮，姐姐晚上咱们一起来摔好不好？”

    “当然好啊。”楚红肯定不会拒绝她的邀请，蹲下来紧紧的抱了抱她：“你等姐姐来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