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才跟丁诗书学的“八极阴法”,第一篇就是勾魂驭鬼,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洛川口念咒诀,手中摸出一张画符的鬼旗,按照招鬼的令数,从西北开始,朝周围五公里之内所有的阴魂发动了招引令。
一声令起,西北来云;二声令起,坎门来风;三声令起,艮门煞雾;四声令起东方露凶……直到八声令完,这城关街李家的上空已经是鬼风料峭,煞气弥漫,滚滚的黑雾笼罩而下,密密麻麻阴森可怖的魂影聚集而来。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福尽祸来,报应不爽,别怪小爷太狠,要怪只怪你多行不义!”
洛川轻轻一抛,那鬼旗就飘飘摇摇地飞入了院中。
就像是掉入干柴之中的一枚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
煎熬已久、满腹仇欲的阴魂们卷着浩浩煞气蜂拥而入,院子里顷刻间已经听见了男子的尖叫之声。
洛川一抬头,看见阿宝的鬼姐姐正匍匐在门房的屋檐上,双眼猩红地看着自己,那张不堪入目的小脸上竟是难得一见的温情。
“阿宝走了,让他轻松点吧。对于你,我希望在今晚过后,也早点卸下仇恨,放过自己,选择新生去吧!”
鬼姐姐泪流满面,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凶相毕露,然后猛然转身,靠着臂力随着那连绵不绝的鬼祟冲进了院子当中。
听着院里惨绝人寰的惊叫声,洛川回过头,边往外走,边朝令狐楚道:“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借正义之名,行泄愤之事啊。”
“想那么多干嘛!”令狐楚道:“人生在世,怎么洒脱怎么来。爱我爱的,恨我恨的,就算有时候出点格,也不失为真性情。我就觉得,这事干得挺漂亮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天知道这个浑蛋以批八字为由,害了多少人啊。连自己的亲侄女都卖,他有人性吗?还有大宝的父亲,很明显他自己后来已经知道作恶的就是他弟弟了,可因为自己有了新的女人和孩子,就不想深究了,选择了放纵。这种情况,总得有人替天行道吧?”
两人双双点了一根烟,并肩往巷子外面走。
可刚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喝。
“站住!行招鬼令的就是你们吧!”
洛川一愣,回过头,看见是一个身材略微矮小,白白净净的少年。这人背着双肩包,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运动衣,带着鸭舌帽,奶油气极重。
“光天化日,招魂引鬼,行凶作恶,道家的名声,都是被你们这种人败坏的!”
洛川被骂得有些懵,看了看天,朝着对方摆了摆手,道:“喂,能看见我的手吗?看来你也不是瞎子啊!你骂我也就骂了,怎么还黑白不分啊。这都半夜了,哪来的光天化日啊!”
“我……我只是用了一个形容词!”对方有些结巴,继而更加恼火道:“再说了,我说的是黑天白天的事吗?我说的是你们纵祸害人。”
“小白脸,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就在这气势汹汹地发怒?”
“我管你什么狗屁理由,道家人,为人堂堂正正,做事磊落光明,你长得人模狗样,却干的尽是偷鸡摸狗的勾当!”
“老四,他……他是不是骂我呢!”
“好像也是在夸你吧,至少还有一句人模狗样啊!”
“这可是客观描述,这是夸吗?呸呸呸,你才人模狗样!”洛川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骂的急了,怒道:“就是我行的招鬼令,怎么了?有事说事,能不能别跟个八婆是的,磨磨唧唧!”
“你骂谁八婆,我看你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就是欠打!”
洛川还没动手,对方倒是暴跳如雷,抡拳就打了过来。
狭窄的巷子里,两人目光如刀,互不相让。
对方身材矮小,所以脚下移动迅速,上来就是摆拳鞭腿和直拳的三连击,摆动的身形、精确的踢腿、迅猛的击打,每一个动作都包含着强烈的杀意。
一开始,洛川还有些措手不及,但马上反应了过来,拳风呼啸,招招凶狠,特别是他仗着身高的优势,频频以腿法精准打击,让对方的小短胳膊几乎近不了自己的身。
对战了二十多招之后,洛川突然脚蹬青砖石壁,腾空而起,一记回旋踢如龙卷风一般正中对方胸膛,瞬间将其踹了个四丫八叉。
“小白脸,你也不行啊!”洛川得意地拍了拍脚尖的灰。
对方爬起来,正了正歪了的帽子,一咬牙,还要冲上来,但这时候,远处好像闪过了一个鬼影。
他马上收住脚步,恶狠狠朝洛川喝道:“你不就仗着自己长了两条长颈鹿腿吗?你等着,别让我再碰见你!”
说完,急匆匆就奔着那个影子去了。
“莫名其妙,明明是他要打的,打不过自己要跑,还让我等着!”洛川无奈地摇摇头,回头埋怨在一旁一直看戏的令狐楚道:“你怎么不和我一起上啊,就这种爹味儿重,好为人师,爱唱高调的家伙,就该被圈踢。”
令狐楚一笑道:“洛兄,对不起,这事我帮不了忙,我这人什么都能干,就是不打女人。”
“啊?你是说……这小白脸是个女的?”
“很明显啊,我的哥,你看哪个爷们吵架的时候,用兰花指指着对方!唉,看来,别的事你精明,可在这些事上,以后还得我多点拨你啊!”
洛川彻底无语了。
仔细想想,这人好像还真有点像个女人。难怪刚才蹬他那一脚的时候,感觉还有点软绵绵的……
“可这也不怪我啊,谁让她出手就打的!”
“行了,别委屈了,今晚上你只能算第二委屈的,刚才被你踢了这位回去躺到半夜还得起来骂你两句呢!”
身后院子里的结果猜一猜就知道,不用等。两个人开着车,直接回了当铺。
洛川开门就挂上了营业的幌子,令狐楚好奇道:“洛掌柜,不对啊,当铺晚上营业我能理解,毕竟,这是一个急他人所急的地方,可为什么挂的幌子还不一样?昨晚上我和于老先生喝酒的时候,我看他特意选了红色的铜钱幌子,你选的则是黑白文字幌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们这行夜里的幌子分文武幌子。我师父挂的那是武幌子,意思就是告诉来往客人,现在店里有人手,可以外出接单。而这黑白文字的幌子是文幌子,就是只坐堂,不出去收单的意思。我师父说过,我可以晚上出去办事,但不能晚上接单,所以,半夜里,我只挂文幌子。另外,武幌子还有一个意思……”
洛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这人一身黑衣,带着帽子,半低着头,幽幽道:“典当。”
洛川见这人有些怪,便努努嘴,示意令狐楚先自己喝茶,他过去迎客。
“您要当点什么?可以放在柜台上,我先看看。”
“东西不在身,能过去看吗?”
“哦,这样啊……”洛川指了指外面的幌子道:“您看,我挂的是文幌子,今天晚上没法出单。实在对不住,要不您……”
“我们家的先生说了,一定得请你们去个人!否则,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人说着,走上前,将一枚翠绿的扳指放在了柜台上,那扳指上面栓了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了个红色的小香囊,隐隐约约的,能嗅见一股子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