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慎延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这道题我不会……」

    「是你啊……不要救我，不要管我的事，你会后悔的。」

    「你身上味道很好闻，像是春天停留在枝头的雏燕。」

    「我好喜欢你，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们让我顶替凝星嫁给你。」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设计让染凝星逃婚的！求求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慎延，痛不痛？」

    记忆中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羞涩对他露出笑容，勇敢的表达爱意，倾尽所有对他好。

    她和眼前这个不惜撕开自己伤口也要刺杀他的女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秦慎延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满脸恶意、眼神锐利的女人是谁啊？为什么长得和他的冬冬这样像？

    她眼中蔓延的疯狂，含蓄的痛苦，隐藏的绝望，为什么也让他感同身受？？

    秦慎延脑子一片空白。

    这样剑拔弩张的场景，他居然走神了。

    看着染冬愤怒的表情，像是看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戾气和恶意像是膨胀的怪兽，从染冬的身体中升腾而起，扑向他，想要将他猎杀吞噬。

    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离开，脚却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事情不复杂。

    很简单，他想把染冬留在身边，染冬不愿意，产生了冲突，在他的强压下染冬的反抗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突然暴露出来的，血淋淋的对抗关系，没有一点温情。

    单纯的压迫者和受害人。

    原来他们的关系定义就是这样简单。

    是什么诅咒吗？这个巨大的循环，曾经射出的子弹穿过她的心脏，又正中自己的眉心。

    巨大的不适感涌上心头，秦慎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收缩扭曲，带来的错位感远远超过痛苦。

    染冬的仇恨和恶意对他来说是地狱，菟丝花赖以生长的大树腐烂，能吸收到的汁液也是有毒的。

    敌意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无孔不入的扎进身体；愤怒是撕开他心脏的血手；恶毒的话语在脑中肆虐的病毒，飞快的感染每一个细胞。

    他猛地弯腰开始干呕，呕得满脸通红，生理性泪水溢出，却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

    染冬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却误会了。

    她半是开心半是癫狂的拍手笑出声，像是在祝贺什么：“哈哈哈，秦慎延，原来你也会觉得恶心啊。”

    秦慎延强行咽下反胃的感觉，抬头看她。

    染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恶心呢……你选了染凝星，又来骗我。我本来已经决定放弃，你说是你和我上床，又让我升起希望。”

    “我小心翼翼的讨好你，不敢有一点不尽心，却依然惹得你的厌恶。我不明白，去办公室找你，听到你对染凝星说当晚你是去她那里了……可悲的是当时我都不敢冲进去质问你。”

    “我想着是我的不洁让你厌恶，可这分明是你的选择！你放弃了我！我把一切献给你，你让别的男人来上我！！”

    染冬看起来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不正常了。

    她双目通红，脸上也带着诡异的红晕，整个人呈现一个虚无又痛苦的状态：“我站在跨江大桥上，想一了百了。我真后悔啊，我后悔当年被你救起来，你救了我，又把我亲手推下去！！”

    “秦慎延，我宁愿从没有遇见你！这样我的痛苦将在那一年戛然而止，而不是被吊了那么多年，痛苦和绝望看不到尽头！！！”

    秦慎延张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嗓子哑得可怕，脑子被巨斧劈开一样的痛。

    幻视中，染冬在与陌生的男人交缠，赤身裸体，满脸迷醉。

    喘息连连，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听到了。

    染冬在床上原来是这样媚的，和平时完全不同，连声音都娇滴滴的勾人。

    他看到染冬全情投入在这场交媾中。

    是的，交媾，动物一样原始激烈的交媾。

    没有一点人的秩序，唤起本能的欲望，让人口干舌燥。

    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却伴随着挥之不去的恶臭，脓水的味道挥之不去。

    秦慎延低头。

    原来是自己在腐烂。

    他又重新看向床上与另一个男人做爱的染冬。

    “染冬”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他。

    她笑了一下，嘴角慢慢裂开，一直裂到耳根，血肉掉落，露出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