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的房子里没有开灯，壁炉更是没有一点火星跳跃，黑暗无疑。

    所有能想到的人送来的礼物，白天都已经被他拆开了，每一个都不出所料：卢修斯、非凡药剂师协会、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唯独没有布索姆。

    去年送了他一整套圆肚魔药瓶的人，今年要缺席了吗？

    斯内普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像个石像，黑发黑袍，脸色黑沉，整个人完全地与房子里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给布索姆准备了圣诞礼物的……

    “刺——刺——”身体越来越僵硬，时间也越来越临近午夜，窗户那儿却有刺耳的抓挠声响起。

    斯内普的眼中升起连他自己见了都会惊诧的希冀，他快步去到窗户那儿，果然看到熟悉的呆头呆脑的猫头鹰抓住一只礼盒。

    刚刚的刺耳声，是曲奇的另一只爪子在提醒斯内普它的到来。

    礼盒沉甸甸的，说不出是真实的分量，还是它落入手中后斯内普的心给出的判断。

    曲奇没有急着离开，它是一只听主人话的好猫头鹰，说好了要最后送斯内普的圣诞礼物，它就绝对没有把其他人的礼物落在最后。

    时间还没有到午夜，曲奇完美完成布索姆的指令。

    “带回去给你的主人。”斯内普直接把沙发另一侧的一只盒子放到窗台上，这只墨绿色礼盒比布索姆给他准备的礼盒要小一些，但分量却不差。

    曲奇今天已经从收礼人的手上吃了太多东西——扎里亚最热情，满满一盘曲奇饼干都进了曲奇的肚子——所以它也不想着在斯内普这儿吃些返程的食物，它的肚子还是满满当当的。

    猫头鹰轻松抓起礼盒，不想打扰旁边熟睡的住户，它直接飞身而起，翅膀扇动几下，就消失在了月色下。

    窗户被斯内普关上，他还紧紧握着布索姆的礼物，来回踱步好几圈，才终于下定决心把礼盒拆开。

    目光触及礼盒里的东西，斯内普愣住。

    一瓶迷情剂和一块墨黑的丝质手帕。

    脑中不由回想起改良福灵剂的间隙，两个人对坐着闲聊，不知何时聊到其他魔药的改良，其中就有迷情剂。

    ‘一种迷惑人心的魔药。’斯内普这样评价迷情剂。

    但布索姆不一样，她认真地看着斯内普的眼睛：‘让人认清内心的魔药才对！’

    ‘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但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自己，我就送他一瓶迷情剂。’布索姆说这话的语气和眼神他到现在都记得，‘我会提醒他不要喝下，但请一定要嗅一嗅，让他知道他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斯内普拿起迷情剂，果然在迷情剂的下面看到一张垫着的小卡片，上面用熟悉的墨迹写着一句话：

    “你知道该怎么做，学长。”

    一瞬间，说不出是惊喜还是什么，很多情绪一下在斯内普的脑中炸开。他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斯内普只记得，一周前在储藏室迟迟没有打开迷情剂的他，今晚打开了。他闻到甜腻的南瓜香味、缓缓萦绕出来的茶香，还有魁地奇球场上会有的、青草与热烈朝露混杂其中的气息。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迷情剂不是圣诞节礼物，丝质手帕才是。

    但在今晚，1984年的圣诞节，斯内普收获了最珍重的礼物。

    ***

    老弗里德里希留不住布索姆的，她出生在英国，生活在英国，将来也只会在英国。

    圣诞节的第三天，布索姆就回到了木兰花路的房子。

    曲奇果然不在屋子里，布索姆知道它一定在阿不福思那儿。客厅的茶几上，整齐堆放着其他人送给布索姆的圣诞礼物，按照时间堆放，最上面那个墨绿色盒子，无疑是斯内普的。

    S·S

    布索姆一眼看到他写在礼盒右下角的姓名缩写。

    一路上隐隐期待又紧张的心在看到礼盒的瞬间平静下来，布索姆觉得接下来不管礼盒里装的礼物是什么，她至少都不会太失落。

    可她没想到，斯内普会给她这样一个惊喜。

    金色的液体在魔药瓶里缓缓流淌，象征着好运和祝福的福灵剂就这样躺在礼盒里，作为一份礼物送给布索姆。

    这是斯内普亲手熬制成功的唯一一瓶福灵剂，而现在它属于布索姆了。

    作为一份礼物，也作为一份真心。

    “学长……”布索姆眨眨眼，眼底的湿意却眨不去。

    她的迷情剂，没有白送。

    ***

    假期结束前，布索姆和哈利认真地道别了一番，她保证会寄信给哈利，哈利如果有想跟她说的话，也可以去找费格太太帮忙寄信。

    “费格太太？”哈利皱着脸，他很不喜欢费格太太屋子里浓浓的卷心菜味。

    “她和我认识，知道该把信寄去哪儿。”布索姆最后抱了抱哈利，“再见了，哈利，夏天我们会再见的。”

    她答应哈利，会回来陪他过五岁生日。

    告别哈利后，布索姆没有幻影显形，而是在路边拦了辆车，一路出神地来到国王十字车站。

    许多眼熟的小巫师已经由家长们陪着行走在车站里了，布索姆出现的时候，不少人过来跟她打招呼，比布索姆去年做黑魔法防御术代课教授的时候热情多了。

    布索姆应付完这些招呼，急急忙忙冲进砖墙。畅通无阻的砖墙一如既往，但布索姆隐约看到砖墙侧边有一个人站着，不想撞上对方的她脚尖一转，却又被身后冲进来的莽撞小巫师推了一把。

    慌乱中，布索姆赶紧稳住身体，旁边也有一双手伸过来，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膀与手臂。

    是斯内普，他在布索姆站稳后就收回手了，转而去看那边悻悻站着的小巫师，神色危险：“你……”

    “下次不要太着急。前面的人进去了，稍微等一会儿，好吗？”布索姆赶在斯内普前面开口，温和地叮嘱了几句，就让这个以为要遭难的孩子离开了。

    劫后余生的小巫师冲布索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却还是不敢去看斯内普，脚下一溜烟跑没了。

    斯内普冷哼一声，但身体却很体贴地接过布索姆的行李箱，帮着提去列车上：“布拉德肖教授好脾气，明明是你被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