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只说起过她的姐姐两次，布索姆从她遗憾的口吻中，猜到她和姐姐的关系很糟糕，却没想到糟糕成这样。

    布索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容扭曲的佩妮：“你难道也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你的亲妹妹？”

    “那又怎么样！”德思礼先生已经把哈利关进储物间，他不允许布索姆一个外人质问自己的妻子，“你们的能力只会带来危险。瞧瞧看，他们两个可怜虫把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

    布索姆很少这样生气，一股怒意从脚底蹿到头顶。既为了德思礼夫妇对巫师的歧视，也为他们用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波特夫妇的死。

    可怜虫？赔命？

    “你们根本不清楚他们肩负着什么。”布索姆的手在轻轻颤抖，却始终没有把魔杖握在手里，她也不想自己的魔杖带着恶意地对准麻瓜，“他们绝对不是可怜虫。”

    他们的命也不是赔进去的，而是为了保护家人，自愿牺牲。

    佩妮瘦长的脸已经全无血色：“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哈利·波特，他会跟我们一起待在这个世界！远离你们——”

    “不可能！”

    布索姆步步紧逼着她，德思礼先生护着自己的妻子不停后退：“你们没有资格替哈利选择他的人生。”

    “我是他姨妈！我就有资格！”佩妮推开丈夫，她一直在等，但布索姆没有拿出魔杖，所以她重新拥有了一些勇气，“他会和其他碌碌无为的男孩一样，上学、工作、结婚，并且绝对地与另一个世界隔绝！”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一声巨响后，哈利把外锁掉落的储物间的门推开，冲到了布索姆与佩妮的中间，“我听不懂。”

    他无助地去看佩妮，他的姨妈，但佩妮只是瞪眼向布索姆，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布索姆。

    布索姆被他祈求的目光刺了一下，冲动着想要说出来的真相却始终梗在嗓子里。她该怎么说呢？那段被邓布利多教授要求不能透露，且对哈利来说过于残忍的死亡真相。

    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她选择转移话题：“你就住在那儿？一个小小的储物间！”

    可以在外把储物间门锁上的门锁已经被哈利踹掉了，储物间的门上便多了个拳头大小的洞。布索姆稍微动了动脚步，看到里面有一张头尾都贴着墙的小床。

    布索姆在孤儿院的床都比哈利舒服。他可是在亲姨妈家！

    “佩妮·德思礼，我们把哈利拜托给你，是希望他能平安长大，不是大老远送来给你们虐待的。”布索姆心疼地蹲下去抱住哈利，原本没多少委屈的哈利突然就鼻头一酸，埋在布索姆的肩膀上吸鼻子。

    德思礼先生忍无可忍：“那你就把他带走！”

    难道他们是心甘情愿多养一个孩子的吗？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哈利跟我走。”布索姆缓缓站起身，看的依旧是佩妮，之后的话也是对佩妮说的，“但没有如果，哈利需要住在他的亲人身边。”

    布索姆在孤儿院照顾惯了孩子，身边跟个孩子并不会带去太多的麻烦。她甚至愿意在霍格莫德村租个房子，上完课后就回去陪伴他。

    但哈利身上的血缘魔法需要佩妮这个仅存的亲人来维系，伏地魔随时会卷土重来，哈利不能离开德思礼一家太远。

    这里也是他认可的“家”。

    布索姆走了，她让哈利在圣诞节前后随时可以去找她。哈利扒在门上，看着布索姆走出这条街，去到木兰花新月街的另一侧，才依依不舍地站回屋子里。

    德思礼先生握着被哈利踹坏的门锁：“佩妮，这个臭小子今晚睡觉不用关门了。”

    “去楼上。”佩妮咬着牙。

    “什么？”德思礼先生不明白，哈利凑过来的时候还想挥手让他走开。

    佩妮面无表情地看了哈利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达力的那间杂物间，以后给他住。”

    “不！我不！”达力已经蹲在楼上的楼梯扶手那儿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听佩妮这样说，被宠坏的他立刻闹了起来，“他住进去了我的圣诞礼物放哪儿？还有明年的生日礼物！他不能住，他就待在储物室里！”

    “你的房间已经足够大了。”佩妮难得觉得宝贝儿子的哭闹声吵得她头疼，她用力拍了下哈利的后背，“滚去你的储物间，把东西都整理好。不然明天我就把储物间里的东西全都丢出去！”

    哈利要搬去楼上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德思礼先生虽然嘟囔了几句，但并没有反驳妻子的决定。

    杂物间里堆了不少东西，收拾这件事得哈利自己来，佩妮已经情绪古怪地回房间去了，德思礼先生也哄着儿子说过两天就去商场买新玩具。

    哈利一边收拾储物间里自己零碎的东西，一边还有些回不过神。

    今晚都发生了些什么？父母的朋友陪自己回家，突然跟姨父姨妈吵了起来。他踹坏了门锁，都做好以后每天晚上被冷风吹醒的准备了，可他现在却要住到楼上的小房间里去。

    哈利知道那个杂物间其实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床、衣柜、书桌都有，但是他从来不被允许住进去，只有达力的杂物有那个“资格”。

    邓布利多教授送来衣物的那只箱子现在派上了用场，哈利把自己仅有的一些东西全塞了进去，上楼之后看着灰尘满满的房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失望，但很快又激动地打扫起来。

    只要打扫干净，这间房间就是他的了！

    他有自己的房间了！

    哈利斗志满满的时候，布索姆正拿着羽毛笔在奋笔疾书。她要给邓布利多教授写信，虽然这位老教授肯定会说出一大堆规劝布索姆的话，但她还是要写。

    只是信纸已经被大半吐槽德思礼夫妇的句子填满后，布索姆又迟疑着停下笔，一字一句地重新读了起来。半晌，她把信纸折起，没再继续写下去。

    德思礼夫妇，或者单说佩妮，她的态度有些古怪。她讨厌巫师、讨厌自己的妹妹和同为巫师的妹夫、更讨厌在德思礼家像个外人的哈利，这些都是事实。

    但佩妮一个劲将哈利剥离魔法世界的行为，在布索姆的仔细琢磨后，竟然多了一些保护哈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