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魔药学教授总是收敛起最真实的情绪，但布索姆见过他很多真实的面。

    魔药小组磨合初期他的排斥、研究进度迟迟不前时他的烦躁、与小天狼星他们对上时的厌恶、还有被莉莉再一次拒绝和好后的失落……

    “学长，你其实挺好懂的。”布索姆笑得很轻微，“我是说之前的你。”

    现在的斯内普越来越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绪，隐藏自己的真实一面。终有一天，布索姆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看不透他，被他完全地隔绝在属于他的世界外吧？

    布索姆的言外之意斯内普听懂了，他的后背依旧紧绷着，没有靠到椅背上：“之前的你也很好懂。”

    之前的布索姆总是用真诚的崇敬和亲近目光看着他，现在的布索姆却多了几分警惕——对他与邓布利多教授目的不明的拉拢的警惕。

    他们都经历过对方不知道的事，所以变成了对方不了解的样子。

    “你和莉莉……关系很好？”斯内普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好奇很久了。布索姆在学校里没有跟莉莉有过往来，怎么在莉莉毕业后，反而有了交集？甚至戈德里克那晚，布索姆也是最先出现在废墟里。

    从布索姆偶尔提起莉莉时的语气，斯内普也能听出熟稔的意味。

    莉莉啊……

    布索姆开口，语气带着怀念：“四年级的圣诞假期，邓布利多教授带我去探望了波特一家。”

    “莉莉很温柔，对我的造访表示欢迎，而且还跟我做过一段时间的笔友，我们经常写信交流生活。”布索姆目露怀念，“哈利出生的时候，我也在医院，是……小天狼星把我带过去的，莱姆斯他们也在。”

    说起莉莉的时候，斯内普还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可当小天狼星与卢平的名字从布索姆的嘴巴里吐出来，他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小天狼星，莱姆斯，你和他们关系还真不错。”

    是啊，她跟他们的关系都还不错。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莉莉和詹姆死了，本该幸福长大的哈利也被寄养去了麻瓜世界，邓布利多教授都不允许知情的巫师去看他。还有胆小且没什么存在感的彼得，布索姆只记得他连詹姆的特色煎培根都能笑着吃下去，却被陡然换了恶人身份的小天狼星炸得只剩一根断指。

    学生时期总是一起玩闹在城堡里的四人组，两个人死了，一个人囚禁，还有一个总是流浪在外、居无定所。

    为什么事情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学长，说起来，预言是你告诉伏地魔的吧？”布索姆从伤感中脱离出来的时候，斯内普还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手掌不知在想什么。

    布索姆突然的一问直接让他抬起头，瞪着眼睛看向她，但她只是平静地拿起魔杖，在自己与斯内普之外布置了一圈抗扰咒。

    庞弗雷夫人给他们空出交流的空间，短时间之内不会过来，但保险起见，抗扰咒还是需要的。

    接下来就不会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斯内普嘴唇一抖：“邓布利多教授连预言也告诉你了！”

    “看来我说对了。”布索姆一直隐隐的猜想得到证实，“你在猪头酒吧偷听到了预言的一部分，又把它告诉伏地魔。所以莉莉和詹姆有一段时间怎么都联系不上，因为他们要躲避黑魔王对他们一家的迫杀。”

    布索姆简单几句话，却已经把当年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你为了保下莉莉，选择投向邓布利多教授，这就是邓布利多教授信任你的原因。”

    “你做他安排在食死徒里的卧底，来换取他对莉莉的保护。”布索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句接着一句，斯内普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灰败下来。

    他重新低下头，双手抱住脑袋，不让布索姆看见他眼底的沉痛：“不要，说了……”

    “还没说完呢，学长。”布索姆红了眼眶，她终于想明白斯内普会成为霍格沃茨教授的另一个原因了，“邓布利多教授不仅是为了保下你，才把你安排进霍格沃茨的，对吗？他还要你继续为他做事，继续在哈利入学之后保护他，对吗？”

    “够了！”斯内普站起来，嘶吼着，却在看到布索姆逐渐盈满的泪水时踉跄着后退，“对不起，我不是，我……”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呢？你为了保护莉莉和哈利而跟邓布利多教授做交易，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布索姆捂住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

    她苦笑一声：“是因为你们把我也牵扯进来了，对吗？邓布利多教授让你靠近我，把我牢牢地捆绑在以后保护哈利的船上，对吗！”

    眼前的黑袍青年弯下腰，无法直视布索姆挪开手后通红的眼眶和滴滴滚落的泪水。

    “他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不会拒绝。”布索姆侧过去，不想再看斯内普一眼，“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布索姆……”

    布索姆指着校医院门口的位置：“走！”

    斯内普脚步一轻一重地离开了，布索姆不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自己心痛欲裂，一种不被信任的荒唐感在心底和大脑中横冲直撞，让她近乎要窒息了。

    庞弗雷夫人被她哭红的眼睛与惨白的脸吓到了，紧急给她检查了身体，确定她只是心情不好后，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她一会儿，就出去给她拿食物了。

    以布索姆现在的状态，恐怕还要在校医院休养一晚。

    阿不福思就在庞弗雷夫人离开的空档里带走了布索姆。他直接拉着布索姆，不容拒绝地带回了猪头酒吧。

    酒吧门窗闭紧，阿不福思还把猪头酒吧的壁炉给关闭了：“不让讨厌的邓布利多他们把你带回去了，教授也不做了，以后你就在这儿做酒保！”

    “阿不福思，我还是要回去的，明天还有课。”布索姆靠在酒吧的沙发上，来一杯酒的请求被拒绝了，阿不福思只给她放了一杯热可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