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明月洗澡的间隙，聂小小到聂向东房间外，敲门把弟弟叫了出来。

    姐弟俩走到阳台没人处说话。

    聂向东好心提醒着姐姐：“姐，我知道你好心，但你也听到妈说的那些话了，她不是个好人，沾着她就会臭，我拜托你长点心好不好？离她远一点儿！”

    聂小小指责的看向弟弟：“向东，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因为你，明月就不会一出生就被人送走。”

    聂向东哑了一会儿无辜问：“姐，你什么意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还没出生时的事，也能怪到他头上？

    “因为爸妈想生儿子，想生你，所以送走了你的姐姐明月。她是无辜的，她有什么错！”

    “可爸妈也说了，李家生活条件很好，把她送走是为了让她过的更好，她有什么可损失的。”

    “那行，你一出生，爸妈把你送人你高兴吗？”

    “我高兴啊，他们最好把我送到亿万富翁的家里，这样我一辈子有花不完的钱。不用上学，不用工作，天天就想着怎么花钱就行了。”聂向东说着一副巴不得的表情。

    聂小小被这个杠精弟弟气的说不出话。

    聂向东看姐姐生气了，又稍微收敛了一下，低声下气的哄着：“姐，大过年的，咱别为了一个外人闹的不开心好吗？”

    “她不是外人，她是你的二姐。”聂小小态度非常强硬的说。

    聂向东一听她的语气话风，就知道他姐什么意思了。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的挺足够的。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她，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得叫她姐，就得对她有感情，你是不是太为难我了？”

    “那对她最起码的尊重你总该有吧！我不要求你拿她当姐姐看，你拿她当普通人看，保持着对一个普通人的礼貌和尊重行吗？爸妈怎么样，我不管，我当女儿的不可能去管父母。聂向东，你是我从小管到大的，你敢不听我的，我扇你啊！”说着聂小小就扬起手，很凶的模样。

    聂向东害怕的后退两步：“行行行，我怕你了行吗？”本来他就在自己姐姐面前气势上矮了一截，以前好歹能顶顶嘴。

    自从赔车那件事发生，让他姐替他顶了五十万的外债，他这个男人彻底在姐姐面前抬不起头了。

    “那说好了，一会儿明月洗完澡出来，你要对刚刚的无礼对她道歉……”

    “我不！”聂向东没听完就倔强的反驳。

    姐弟俩目光对视，眼神较量，最后聂向东败下阵来。

    门后的李明月，偷偷看着听着，看到那么高大的聂向东因聂小小假意的巴掌吓的后退弱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然后她又僵硬的摸了摸嘴角。我竟然会笑？

    不一会儿，聂小小回到卧室，见李明月洗好了坐在椅子上。又拿之前那件白羽绒服让她穿上，嘴里说着：

    “天气冷，别感冒了。”

    这一次，李明月伸手接过羽绒服，听话的自己穿上。

    等她穿好后，聂小小拉着她的手出门。

    李明月感觉姐姐的手很暖很安心。聂小小感觉妹妹的手好粗糙啊，手上都是茧子，难以想象她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的心里越发心疼明月了。

    门外，聂向东听话的等在那里。

    看到明月还是一脸不服不情愿。聂小小瞪了他一眼，他立即老实了，垂下眼不服的说：

    “对不起！”

    聂小小恨不得拎他耳朵：“聂向东，道歉这么没诚意的？”

    聂向东恨恨的瞪了聂小小一眼，为了早点完事，后退深鞠一个躬，嘴里大声喊着：

    “二姐，对不起。”

    然后挺身看向聂小小，交差一样的说：“满意了吧。”

    聂小小看向明月，见明月点头，这才说道：“行了，你走吧。”

    夜晚十一点五十几分，外面就传来阵阵鞭炮声，聂向东在外面敲门，激动的喊：

    “姐，快出来放烟花了。”

    放烟花这种活动，爸妈很少参与，聂向东也没喊他们，这个时间点儿，估计他们都睡了。

    聂小小拉着明月穿上厚厚的衣服一起下楼，出门时，聂小小又给明月细心的带上帽子。

    李明月有些不习惯这么体贴入微的好。

    突然问了一句：“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聂小小愣了一下笑答：“也不是。走吧，放烟花。”

    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在放烟花，火焰照亮了半边天。一看哪家烟花亮，就知道哪家是大财主了。

    聂家从来没放过烟花，因为聂向东今年交了女朋友，在女朋友面前必须挣面子啊，所以花了两千块买了烟花。

    这也是他激动叫聂小小起来的原因。

    绚烂的烟花冲到天上，几个女孩子捂着耳朵仰头幸福的看着，多彩的烟花美丽的迷了人的眼。

    烟花放完了，又放一些小玩意。拿在手里的神鞭，手挥舞着，一串一串的花火也挺好看好玩的。

    年轻人心里装不下那么多事，被喜悦冲昏了头，也忘了距离感，玩玩闹闹中，很快拉近了关系。

    这个新年过的很意外，但也算在笑声中美好中，迎接了新年的第一天。

    回房间后，外面还陆续有鞭炮声，吵的也根本睡不着。

    聂小小转身望着明月的背，突然忍不住问：

    “明月，你恨我们的爸爸妈妈吗？”

    她想，明月是恨的，明月给人的感觉就是恨的。

    这时明月转身，望着她笑说：“我为什么要恨他们？我比别人多两个爸爸妈妈，多两个人爱我，多好！”

    聂小小心中一软，觉得明月太懂事了，也放心不少。

    此刻的明月，就跟班里当年那个同学一样，一脸幸福的笑说，我养父养母对我特别好，我很幸福。

    两张幸福的脸，在她的心里重合，消掉了她的敏感。

    可很久很久之后，聂小小再想起这天，再想起明月说的话，只觉得当时的明月，笑容里都是心酸与苦涩。

    可惜那天她被烟花迷乱了眼，被甜蜜的恋爱甜昏了头，被美好的想象占据了思绪，她竟然没有细心的发现明月眸底的悲伤与痛。

    后来她无数次的想，一个人到底要经历多少悲伤与痛，才能在另一个人面前，那么云淡风轻的说：我很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