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目光去,那里是工部侍郎以及另外两位员外郎。
张书道分外不解,“那边儿的不是工部的大人?与汤志成有什么联系?”
景洛只是笑笑并未答话,近来的这些日子,他已经将张书道此人了解的透透的。
张书道,皖城本地人,早年中举后却是屡次不能再进一步,心灰意冷之下也只能接受朝廷的安排选择做官,起先因为为人清廉正直不屑阿谀奉承那一套,还在边关苦寒之地外放做官了许久。
直到他将边陲小城打理的仅仅有条,百姓生活安居乐业。
这才在十年前收到调令回到皖城。
于是便在皖城扎了根。
只是有一点让景洛疑惑的是,张书道此人早年醉心学业,声称不考上绝不娶妻,后来选择外放前成了家,可妻子却是跟着他在边陲待了几年后逐渐身子不适,最终亡故。
张书道此人已是一大把年纪了,家中父母也早已故去。
甚至于妻子死时也没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他总自嘲的说自己是个孤寡命,此生只想着为百姓奋斗,别得是再也不强求了。
听着是个苦命人。
可景洛却还是在这一月的相处中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此事也是胖子出去查探消息时意外得知,原是县衙的师爷家中妻女被送到渝州城。
本来这事儿倒是没什么,毕竟当初皖城被河水淹没,手里有银子有关系的几乎都托人出去前往渝州城寻找亲戚暂住,师爷好歹也算个官儿,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而且皖城距离渝州城并不算远,这边儿好多人几乎在渝州城都有亲眷。
只是胖子查到的却是个非同寻常的,原是师爷妻女前去的那户人家,家中女儿居然是在知府府衙里做妾的。
这么一看,其中便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保险起见,他必须要告诫张书道一声,毕竟他出去这事到底是瞒不住的,但为今之计也只能拖上一天是一天。
他们已经打听清楚,汤志成此人分外好美色,无论是男子亦或是女子,只要是姿色上乘的被他看上,那他定然是会想方设法的将人给掳去。
而先前按照张书道所说,渝州城驻守的将士不在少数。
绝对不是他们区区百余名羽林卫能比拟的,为今之计只有拿到汤志成贪污受贿的证据,到时直接将人斩杀,群龙一旦无首,再有二皇子出面不怕那些将士不听!
做好打算后,景洛便打算带着武娘络腮胡和胖子三人出发。
赵渊那边他打算走了在告知他一声,否则依他的性子定然是不放心也要跟着一起。
可周围的眼线遍布,两个人一起消失绝对会引起汤志成的警惕,到时再想混进去可就不容易了。
在大坝边待了许久,景洛才提出告辞。
皖城破败的城门处,景洛出行乘坐的马车被人盯着一路驶回县衙。
渝州城外的密林中。
景洛身上穿着十分普通的粗布袄子,上头还打着不少补丁,头发和脸蛋都脏兮兮的,俨然一副赶路许久的模样。
胖子和武娘同样打扮,只有络腮胡正黑着一张脸,任凭武娘和胖子如何劝慰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
“这一路过来我就没瞧见过比你胡子还多的人,你要当真不愿意剃了去,那你趁现在还没进城,麻溜的给老娘滚回去!别得咱们一进城就被人认出来,那计划还怎么施行?”
武娘一顿臭骂,络腮胡还是十分不情愿的扭过头憋着气。
胖子眼瞧着劝是劝不动了,不由也堵气道“你到底剃不剃,不剃我看咱们都回去,省得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们四人赶了一整天都路好不容易才到达渝州城外,结果却是卡在了乔装打扮上。
先前进城时络腮胡毫不避讳的骑马就跟随在景洛的车架旁,他那胡子又是个分外显眼叫人见过一面就忘不掉的。
“老子的胡子跟了老子大半辈子,你们说剃就剃?”
络腮胡憋不住了,嚷着吵了回去。
“可你的胡子实在太过显眼,只怕一进城咱们就要被人盯上!”
景洛也是头疼的加入劝说队伍。
“老子能翻墙进去,不同你们一道!”
“就算是如此,你能保证一刻也不在咱们身边出现?”
景洛这话将他给堵住,找不出反驳的话。
“随他去,也就是主子给他惯的,咱们自己走,别带上他!”
武娘愤愤的说完就要拽着景洛和胖子先走,留下络腮胡一人还蹲坐在林子里生闷气。
“走走走,小公爷咱们甭搭理他!”
见状景洛也只能跟着一道离开,三人很快便行至城门下,出示了户籍和缴纳入城银子后,三人便被放行。
眼下的时辰已是午时,三人又都是贫苦百姓的打扮,便找了个面摊子坐下填饱肚子顺便看看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来三碗素面!”
坐下后胖子便吆喝一声,他和武娘二人皆是打扮成三十多的中年夫妻模样,景洛虽然个头比两人都高出一截儿,但面容到底稚嫩,对外便宣称乃是他们的儿子。
一家三口是从外头寻亲来的。
“得嘞,三碗素面,共计一两银子!”
面摊是一对夫妻所经营,男人负责擀面下面,女人则负责收银子收碗等活计,她说完还站在景洛三人的桌边没走,笑着道“客官,现下粮食紧缺,咱们都是先付了银子再上面!”
话是笑着说的,但语气是毋庸置疑的。
一两银子吃顿素面,这在哪儿都是了不得的价格,女人只能催促着让胖子交了钱,这才乐呵呵退开。
“天杀的,吃个面要一两银子,他们怎么不去抢!”
胖子颇为肉疼的嘀咕一句,由于他现下是一家之主的身份,所以银子理所应当是他来付。
“哟,瞧你这样儿是才进咱们渝州城吧?”
锅灶边冒着寥寥热气,将面条打散放入滚开的水里,那男人才抽空接话道“咱们城里现在的粮食可贵着,一斗精米都要卖上一两银子,我这儿的面属实是不贵了,否则也不会招揽这么多客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