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凌州面色阴沉地小声问孟宇博,“旭升的人,为什么会来华?”
“估计华国市场真要打开了,看来传言是真的,国家开始邀请国外企业来华交流了。”孟宇博脸色同样难看。
厉凌州激动道:“那你怎么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人,但凡不是旭升的人,他都没那么慌。
孟宇博的唇色白了白,他启唇道:“我可能被上面怀疑了。”
……
签转让合同的时候,沈听榆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即便知道旭升是自己人。
那外国人对沈听榆十分的恭敬,甚至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他把两份合同从桌子上移开了。
沈听榆疑惑,“这是?”
“沈总,我传达上面的意思,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不谈这些虚的,二十亿算是我们给贵公司注入的流动资金,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继续运营,至于那些扰人的苍蝇,我们会帮你解决掉。”
别说沈听榆懵了,就连谢池这个跟厉璟渊驰骋商场多年的老手也懵了。
这流动资金吧,它可以是二十个百万,但不能是二十个亿!!!
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就算每月亏损着经营,也够维持个一二十年了。
那外国人说完后,就离开了。
沈听榆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像拿钱来哄她开心似的,但谁会这样做?
小姨?谢闻枭?
不会,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这种不计后果对她好的行为,她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沈听榆脑子里绷着的那一根弦,彻底断了,她有一种很强烈、很强烈的预感……
她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要跳出来了,周围的环境像是被虚化了般,眼前浮现出了厉璟渊的身影。他朝她张开了双臂。
“谢池,周凛,你们先回去。”
她说完后,就不管不顾地往后门跑去。
一路上,她撞了很多很多的人,但她却浑然不察。
此刻拍卖会结束,所有人都在往正门出。
沈听榆逆着人流,谢池和周凛的视线里很快就失去了她的身影。
从后门出来是空荡荡的街道,没有人会放着正门不走从后门离开。
但如果是厉璟渊的话,他一定会,因为他现在还不想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天气很湿热,但沈听榆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从骨头里往外渗着冷意。
她很害怕,她怕希望再次落空。
四年来,她每一天都在盼望着阿渊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日落月升,第二日的初阳升起之时,她只余下满心的孤寂和失望,还有痛苦。
这几种情绪日积夜累,每天每夜地将她凌迟着。
压在心里成了疾。
沈听榆注意着每一辆路过的车,行过的人,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一辆低调的黑色沃尔沃驶出停车场,透过挡风玻璃,她一眼就认出了副驾驶上坐着的,正是前不久在拍卖会上举牌的那个外国人。
后面车窗采用的是防窥玻璃,她看不到人。
沈听榆脑子“轰隆”一声,彻底失去了理智,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眼见来不及拦下了,她直接站在了马路中央,将车子拦停。
副驾驶上的外国男看清她的脸后差点被吓尿了。
这姑奶奶,他们今天要是不小心把她给伤着了,那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外国人心有余悸地下了车,用带着口音的华语说道:“我的祖宗,请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很危险!”
沈听榆听不进去,她只道:“我要见你们此次来华的负责人。”
外国人急忙摆手,“不行啊沈总,我们负责人的身份是要保密的。”
“但等时候到了,我们一定会迎见你的。”
沈听榆摇头,她整个人情绪都有点失控。
她觉得自己很接近真相了,她觉得自己想见的人,就在身边。
她甚至祈求道:“我现在就想见他,就一眼,我只想知道他是谁。”
“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为什么对我也要有所隐瞒?”
沈听榆一边说,还一边探头,试图从打开的副驾驶门缝里看到后座的人。
可惜被隔板挡住了。
他们越不让她看,她就越觉得有猫腻。
今天就算是把门拆了,她也要看到人。
沈听榆绕过男人,来到后车门,敲击车窗,她拼命睁大眼睛往里看,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那外国人急得抓耳挠腮,但又不敢上手拦她。
那位一看就是个醋劲很大的,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人上手。
沈听榆敲着敲着,就哭了,她忍不住出声,“阿渊,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这句话说出来,心里刺痛无比。
终于,车窗降下。
并不缓慢的速度,但沈听榆却感觉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一个陌生的、外国人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浑身血液倒流,整个人的生机就像是被抽走了,直接僵在了原地。
这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她的希望再次破灭,这个世界在她的心里就像玻璃一样,被轻轻一击,就全部碎裂了。
玻璃渣子落地的声音让她一阵阵耳鸣。
但她还是清晰地听到了男人的话,他的华语更是撇脚,但沈听榆听懂了,他说:“如果是他的话,又怎么舍得躲着不见你呢?”
这句话更是绝杀。
沈听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一步步地往后退,退回了马路边,不敢再耽误他们的时间。
她站在那里,腰弯了,头发有些凌乱,散落的一缕发丝挂在她的鼻尖上。
她没哭,但眼眶、鼻尖全是红的,眼睛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就像是一个快要碎掉的洋娃娃,让人心疼不已。
躲在暗处的厉璟渊眼睛赤红,他差点就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想将她拥入怀里。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鬼鬼祟祟的几个人,正躲在一辆车后监视着沈听榆。
厉璟渊的脚步硬生生地止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在死盯着听听,他不能再害她陷入险境了。
他夹在指尖的烟就快要燃尽了,那火光的温度灼着他的皮肤,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因为心脏那块被填满的地方,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