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都是老刘的朋友,慕名想参观一下鬼巷,我就带他们来了!”
孙万全不停朝我使着眼色,显然不想让我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里面卖的都是死人用品,有啥好参观的!”
“你们坐吧,我去倒茶!”
刘云嘟囔了一句,回到里屋忙活起来。
十几年的岁月磨砺,足以将一个人完全改变,我不禁暗暗好奇,孙万全有没有为当年的事情后悔过?
等茶水都摆上后,孙万全又冲我使了个眼色,说道:“小汤,你不是说想看看法器吗,咱们现在就过去?”
“对对对,你们先坐一会儿,我跟孙大哥去去就来!”
我立即心领神会。
高洁急忙站起身,看样子也想跟出来,可见到所有人都没动,只好尴尬的坐了回去。
随同孙万全一路朝里走,我俩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鬼巷!”
我望着墙壁,不自觉叫出声来。
“小汤,你咋知道这是鬼巷的入口?”
孙万全吃惊的程度不亚于我。
我止步的地方是两座低矮破旧房屋的结合处,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青灰色的墙砖都已斑驳风蚀大半,墙体越发显得坑洼不平。
透过残破的院墙,可见院中荒草丛生,一副荒凉的景象。
两间房屋歪歪扭扭,露出一道深邃的缝隙,它们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倒塌,简直就是个奇迹。
那道缝隙有拳头般宽窄,黑洞洞的看不到里面。
我之所以停下,是发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会有人在这里布下了阴阳结界。
阴阳结界在不少地方都存在,它是阴间和阳世的一个缓冲区域,也是隔断阴阳两世的界限,我们最熟悉的鬼门关,便是存在于阴阳结界之中。
孙万全并不知道我有天眼,所以才会感到吃惊。
“我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发现鬼巷入口也没啥好奇怪的!”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麻烦,我只有匆匆一笔带过。
“说来也是,你是涤尘道长的高徒,他的本事你应该学去了不少。”
“那这鬼巷你是不是也能进得去?”
孙万全好奇的问道。
“我可以试试,应该不是太难!”
这道阴阳结界最主要的作用是阻挡凡人误闯,对修行者来说其作用并不是很大。
“怎么?孙大哥,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看看?”
我笑着问道。
“不去!”孙万全想都没想便严词拒绝,接着说道:“前几年我突发好奇心,想试着看能不能进入,不成想直接迷失在了里面,一直转到第二天清晨才出来。”
想到那次经历,孙万全依旧心有余悸。
我听得心中暗笑不已,他的遭遇其实就是民间俗称的鬼打墙。人在阴阳结界中一旦迷失,便会不停的在原地转圈圈,直到天亮鸡鸣才有可能恢复正常。
“好,既然你不想进去,那我自己到里面看一下,你就在这里等我便是!”
孙万全心中对此已经产生阴影,我可不愿强人所难。
说罢,我念动法诀,在天眼的加持下,从那个窄窄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进入其中才发现,这条真正的鬼巷很短,巷子里大概只有十几家店铺,每个店铺门前都高挑着颜色各异的布质店招。
此时已近午夜,巷中竟然还是白天。
天空阴沉犹如铅注,街道上漂浮着一团团的雾气,尽管我运足目力,依然看不清店招上写的文字。
雾气里依稀可见人影晃动,但他们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却听不清看不明。
仅仅只是一墙之隔,这里与外面的鬼巷形成了两个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怪异无比。
孙万全说的没错,真正的阴商基本上都是祖传,传承两千多年的家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些人被阴间选中,作为沟通阴阳的使者,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因为常年与幽冥鬼使打交道,阴商大都寿命不长,极少有人能活过一个甲子。但是作为回报,这其中也有巨大的好处,因为涉及授权专营,他们生活富足自不必说,死后投胎都有优先选择的权利。
另外,出于传承的需要,阴商每代必出男丁,这也算是地府对于他们损失的一种补偿吧。
我信步走在街道上,前面突然传来“哗啦啦”一阵响动,接着薄雾便被搅散,一个纸人牵着一匹纸马直冲冲的撞了过来。
我大惊下急忙避开,它们就这么若无其事的与我擦身而过,消失在后方的雾气里。
纸扎都可以活过来,这鬼巷果然名不虚传。
我继续向前方行进,心中不由得产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前有熟悉的人或事在等我。
不知何时,街道上变得热闹起来,不仅人来人往,好多纸扎的交通工具也开始出现在道路上。
每个人都淡定自然目不斜视。我身旁不时有人经过,却没人有兴趣停下来看我一眼。
越往前走那怪异的感觉就越是强烈,终于,我在一家店铺前停下脚步。
“黄泉纸铺!”
我低声对着它门楣上的店招读了出来。
在店铺的门前摆放着不少纸扎成品,童男童女、鸡马羊猪、汽车别墅不一而足,其精美程度几可乱真,手艺简直可以说是巧夺天工。
“这店铺的主人定然不凡,我得进去看看才行。”
我心中暗道。
能将纸品玩到这种程度,实是我平生仅见。
纸扎是后辈儿孙祭奠先人的贡品,焚烧后以便他们在阴间享用,所做之物越是精巧,先人使用起来也就越是满意。
我不由自主迈步走进纸扎铺,店铺门脸虽不大,里面的空间却着实不小,满满当当堆满了纸扎。
同外面摆放的一样,无一不是制作精美。
目光巡视一圈,一个人正坐在靠墙的柜台边上看手机。
“想要什么自己选,把钱放到柜台上就行!”
那人头也不抬,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个声音我虽曾听过无数遍,可此刻听到,无疑犹如爆起一颗炸弹。
“我草,你他妈怎么会在这里?”
此人的出现险些惊掉我的下巴。
“哈哈,粪勺子,你可算来了!”
听到我的叫骂声,那人随即站起,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