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初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杨千树进了办公室。
王局长凑到余天干身边，压低声音担忧道。
“老余，要不要咱们也跟过去看看？”
“这姓张的阴得很，别回头老杨被他忽悠瘸了，真让他负责这边的事儿…”
余天干摆摆手，一脸淡定地掏出烟盒，磕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慢悠悠地点上。
“放心吧，老杨没那么傻。”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王局长一脸狐疑。
余天干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深邃。
“张浩初跟马成事那小子穿一条裤子，狼狈为奸的，怎么可能说动老杨？老杨又不瞎。”
王局长愤愤不平地怒骂。
“妈的，这世道真是邪门了！”
“认真干活的永远比不过那些溜须拍马的！凭什么啊？！”
余天干无奈地摇摇头，没接话，又抽了口烟，说道：“行了，我先去忙了。”
“这几天药物储备得抓紧，还得发个公告，召集林城会中医的过来帮忙。”
“哎，现在学中医的越来越少了，真是愁人啊…”
王局长知道余天干忙，也不好再拉着他闲聊，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办公室内。
杨千树揉着眉心，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示意张浩初坐下。
“张专家，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这头都快炸了。”
张浩初矜持地笑了笑，缓缓坐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才开口。
“杨市长，是这样的，关于这次的药方……”
“药方怎么了？效果不是挺好的吗？”
“陈医生那边也确认过了，说是能有效控制住疫情。”
“刚刚在会议上我也说了很多遍了，如果还是这个事情，那就不用说了。”
杨千树有些不耐烦，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青山县的灾情，哪有心思听张浩初在这绕弯子。
张浩初干咳一声，继续说道。
“药方确实是好药方，只是……它全是中药材啊，杨市长。”
杨千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张浩初指的是什么，马成事管事的时候，之前批了一大批西药的采购单。
现在陈飞的药方一出，那些西药可不就砸手里了？
他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青山县那边不是受灾了吗？”
“正好把这批药运过去，就当是支援灾区了。”
张浩初眼中闪过精光，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杨市长高瞻远瞩，下官佩服。只是……”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杨千树。
“这批医疗物资的款项还没结清，供应商那边催得紧，您看是不是……”
杨千树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上面的金额，眉头微微皱起。
数目不小啊，这老小子，绕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拿起笔，正准备签字，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张浩初，似笑非笑地问道。
“张专家，这是马书记让你来的？”
张浩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他连忙解释道。
“杨市长，您误会了，这批物资本来就是我负责采购的。”
“主要是……这供应商也算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东西都提前给了，这账要是再不结，他那边也不好做啊。”
“老朋友？那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之前马书记也给了我一份呢？”
杨千树放下手中的笔，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眼神锐利地盯着
张浩初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强作镇定地笑道。
“杨市长，您说笑了，马书记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呢，而且您看我这份儿应该是跟马书记的是不一样的？”
“哦？是吗？”
杨千树语气意味深长。
“那就先不说那个，张专家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批物资的价格比市场价高出了这么多？”
“难道你这位‘老朋友’是把你当冤大头宰了？”
张浩初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这可能是因为最近市场行情波动比较大，价格有所上涨……”
“上涨？涨了百分之五十？”
杨千树冷笑一声。
“张专家，你当我是什么？三岁小孩吗？”
张浩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千树看着他这副模样，冷笑一声，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文件。
正是之前马成事助理送来的那份采购清单。
他一直压着没动，就等着有人送上门来。
“看看，这是什么？”
杨千树把文件扔到张浩初面前，语气冰冷。
“马书记的人之前也给了我一份，说是让我走个流程。”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怎么有两份清单？现在看来，你们这是唱双簧呢？”
张浩初哆哆嗦嗦地拿起文件，快速扫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
两份清单上的药材种类确实不一样，但供应商却都是同一家公司——迷行医药。
这家公司背后的大老板是谁，在林城官场混的，谁不清楚？
“张专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千树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你跟马书记，还有这家迷行医药，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浩初汗如雨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只是…按照马书记的指示办事…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杨千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你一个省里来的专家，会不知道这些猫腻？你当我傻吗？”
张浩初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杨千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他冷冷地说道。
“张专家，你回去告诉马书记，让他好自为之。”
“这批西药，我会按照市场价结算，多出来的部分，让他自己想办法填补。至于你……”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
“毕竟你们不是我林城的人，这次事情过去以后，我也会如实报给省里！”
“到时候那边怎么处理我也管不到，而且之前购买的医疗物资，我也会让人去清算。”
“其中多出的部分我不管是你们老朋友给贪的，还是你，你们都得给我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