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回到家后感觉心情也轻松了很多,虽然人还是只能俯卧,但在家里总归方便地多,在沙发上、在床上他可以随意切换地方。
而且,张靓在周扬身边照顾也方便得多,医院始终还是人多眼杂,总避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八卦绯闻什么的。
周扬因为渣猫无形的帮助,和它已经渗透进周扬神经的潜在能量,让周扬的恢复比常人快得多,三天后周扬的伤口已经结成硬硬的黑色血痂,就算是直接躺着睡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了,站起来活动已经基本上没问题了。
周扬一边伸展着四肢,一边得意地对这几天一直在身边照顾他的张靓说:“怎么样?我说没什么大问题吧!你看,我现在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吧!”
张靓在一旁啐了他一口,说道:“呸呸呸!前两天是谁,整天像只乌龟背了一副重重的壳一样,只能用四肢爬,还叫苦连天的?”
周扬好了伤疤忘了疼,不以为然地说道:“谁是乌龟?谁叫苦连天了?你认错人了吧!”
这时,突然门铃响了,周扬和张靓俩人面面相觑,这两天张靓都是自己做饭给周扬吃,他们根本没叫过外卖呀!再说,如果有外卖,或有人拜访,大门口值班保安都会很负责任地先和业主打电话确认的样。
“不会是有人认错门了吧?”张靓奇怪地说道。
“也许是吧!要不,除了你和杨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住这儿的啊!”边说着,周扬边去开门。
门“吱”一声打开了,周扬见来人,愣了一下,站在门外的是欧婧!
“主任,您怎么来了?”周扬显得有些惊讶和局促。
“怎么?不方便进来?”欧婧一边笑盈盈地打量着周扬,一边又说道:“啧啧啧!恢复得不错嘛!”
这时张靓也闻声来到门口,一看是欧婧也拘谨地打了声招呼:“欧主任好!”
“哦,靓靓也在啊?”欧婧见到张靓也是一脸不自然起来,但这样的不自然只是一瞬间间就被她掩饰了过去,到了这个级别的人,人情练达当然不在话下,欧婧立即把视线转向周扬,调笑道:“不错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小日子挺幸福的嘛!”
“哪有,哪有!”周扬被欧婧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脑袋对她说道。
张靓见欧婧的说话的表情和看周扬的样子,虽然无懈可击,但以女人的直觉,她还是看出了欧婧对周扬眼神的不寻常,这让她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原本前些日子已经消除的猜疑又不由得涌上心头。
“怎么?你们就准备这样把我拒之门外?我提着东西站这儿还是很累的!”欧婧朝两人开了个玩笑,眼睛却已经从周扬身上移走,地上下打量了张靓一会儿。
张靓被欧婧看得心里有些别样的滋味,立即让开一条路,请欧婧进来,周扬也赶紧伸手去接欧婧手里的东西。
“听小燕子说,你住在这儿,本来打算早点过来,又怕你不方便,今天终于摸过来了,来时还生怕走错地儿了呢!”欧婧坐下后说道。
“哎呀!主任您太客气了!您那么忙,还过来干什么?”周扬客气道,他其实内心里也不希望欧婧过来,一是周扬不善于与领导打交道,也不喜欢这样没完没了的客套,可人家是自己的直属领导,不客套又不行。另外,周扬也怕张靓两人见了又要往别处想,同时他也不希望太多人看见他和张靓在一起,毕竟谣言满天飞,既不是周扬喜欢的,也不希望因此影响到张靓。他总觉得,说不定哪天,新鲜劲过了,张靓就不再喜欢他了也不一定。张靓还很年轻,她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
“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嘛!能说这么多话!”欧婧坐在沙发上,瞅了瞅周扬说。
“今天比前几天明显好多了!”张靓说,是发自内心那种高兴。
欧婧看着张靓年轻姣好的面容上浮现着难以置疑的喜悦,内心是非常羡慕的,甚至还有一丝嫉妒。欧婧悄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换做一副非常官方的口吻对周扬说:“你就好好休养上两周吧,我今天来,既代表单位,也代表我个人,来向你表示感谢!”
周扬听欧婧提到单位,就立即正襟危坐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欧婧说完后,周扬立即回答:“谢谢医院,谢谢主任对我的关心,你们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感觉我也用不着休息两周,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上班,绝不耽误工作!”
张靓悄悄瞪了周扬一眼,又用手肘从身后撞了周扬两次,又一次可能刚好碰到了周扬的伤口,周扬打了个激灵,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欧婧注意到了两人的这些小动作,双手在膝盖上有些不自在地来回抽动了几下,双脚也不自觉地变换着位置,她已经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欧婧拍拍手,起身对两人说:“那就这样,周扬你就好好休息,上班的事情你也不用着急,等身体调理好了再说!”
周扬、张靓两人也点头应着,把欧婧送到了楼下。到了楼下,欧婧临上车前,回头看着张靓,语气郑重地对她说道:“靓靓,麻烦你了!”态度十分诚恳,但张靓隐隐从欧婧眼里捕捉到一些失落。女人就是这样,要比任何男人都更敏感,甚至有时候,这种敏感准得可怕,几乎能达到洞悉一切的程度。
周扬和张靓送走了欧婧,回到楼上,周扬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是欧婧打来的。周扬有些奇怪地拿起电话,见张靓也在朝这边伸长脖子看,朝她晃了晃就立即接起电话:“喂,主任,还有什么事儿吗?”
“周扬,刚才忘了问你,这两天小燕子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啊,怎么了主任?”
“自从那天和我们分开后,一直联系不上她,她家里人很着急,到处在寻她…”
“啊?不会吧,她是不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或者到外地出差什么的?”
“应该不会,这些,她家人或她公司里多少会了解一些,但似乎他们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这样啊!”
“周扬,你跟我老实说,那天晚上,她送完你,她真的就…”欧婧有些迟疑地说道。
“真的,我们在我家聊了几分钟,她就走了!”周扬没等欧婧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听出了欧婧的不得已和为难之处。
“哦!这小燕子也真是的!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
“她不会有事儿吧?她以前不是还和那什么有些过节嘛!”周扬有些担心起来,毕竟他曾亲眼目睹杨燕被人追得还出了车祸。
“这些,他们杨家应该也有所掌握,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再跟你确定一下,怕有什么细节遗漏了,毕竟那天她还是因为而来。总之,你别管了,你只管好好休息,养好你的身体!”
“好的主任,我会的!”
“好,那就先这样!”
“好主任!”说完周扬把电话关了,和一直悄悄站在一旁的张靓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心情都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张靓对周扬说:“燕子到过你这儿?”
“嗯,那天晚上我送完你回来,开着车在小区滨河路那边兜了个风,正好碰到欧主任和杨燕也在那边,原来欧主任正在被钱院长追求,欧主任不太情愿,就和杨燕一起跑出来散心了!”周扬一口气说道。
“欧主任也住在这个小区?”杨燕有些好奇地问。
“是的,就在前面,离滨河路不太远!”
“这么巧?”张靓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似乎这话并不是说给周扬。
周扬也没注意张靓说了什么,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杨燕消失的种种可能。
这时周扬的电话又响了,张靓抢先一步跑过去看是谁打的电话,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有点像医院打来的,医院的电话号码都有一定的规律,这个张靓是清楚的。
张靓见不是欧婧或者她感兴趣的谁打来的,一下子没了兴趣,手一扬,头还向着别处,把电话交给周扬。
周扬接起电话:“喂!哪儿?”
“我是医院房管,您是周扬周主任吗?”
“嗯,我是周扬,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现在医院公寓经相关部门批准,可以向医院正式职工销售,考虑到您现在正好在公寓小区住着一套小三居,我们想问一下你那边考虑买房吗?”
“呃,这样啊!我还打算最近把它…”周扬话还没说完,手臂上某处已经被张靓狠狠拧了一下,周扬立即转身找张靓,看这妮子又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动手拧这么疼,没有一点爱护病人的觉悟。
张靓正在不停摆着手,示意他不要说。
周扬不知道张靓为什么这样,但还是朝电话里改口说道:“呃,这样吧,我先考虑考虑再回复你好吗?”
“哦,好的周主任,但是您这边还是要快点做决定才行,最近有意向买的人还是不少!”
“好的,我会的!谢谢!”周扬挂了电话,又有些生气地朝张靓问道:“你干嘛?”
“你凶什么凶!你是不是要退房?我说你傻不傻,现在有些人争着抢着报名买医院公寓小区的房,钱还没交完就已经转手把名额再卖给别人,一下就挣了七、八个w了呢!你居然不知道?”
“啊?有这事儿?我没听说啊!”周扬将信将疑地说道。
“那是因为大家都开始闷声发大财呢,就你还蒙在鼓里,等你听说,可能房都被人抢光了!”张靓不屑地说道。
周扬听了张靓的话,并没有提起多大兴趣,不以为然地从桌上端起一杯水,自顾自地一边喝着,一边说道:“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也买不起!”
“我说你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着?人家也没钱买,但人家把这买房的名额已转让就能从中赚个七w、八w的,听说这还是少的呢,单位拿到的价格和市场价据说差不少呢!”
“呃,还有这样的事?可我觉得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啊?有点投机倒把的嫌疑。”
“你觉得投机倒把,人家觉得这是赚钱的绝好机会,再说这又不是坑蒙拐骗,货真价实的房子摆在那里,你情我愿的,也不能说是投机倒把吧!”
周扬沉吟着,不说话了,他一下子也转不过这些弯来,干脆不说话,也不去思考这些弯弯绕的事情。
“算了,跟你说太多也没用,这样吧,这事儿我去替你办,保证办的巴巴适适的!”张靓自告奋勇道。
周扬也不想再纠结这些事儿,正好张靓有这个心,干脆随她去算了,周扬也就默许不说话了。
周阳瘫坐在沙发上,因为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互不打扰,周扬很快就睡着了。
周扬做了个梦,梦里他惊恐地反复复述着:乳腺癌?肿块2cm左右,无橘皮样改变,米粒稍凹陷回缩,腋窝下淋巴结肿大3粒,嚓!不到千分之一得概率呀!怎么可能!身上已经冷汗直冒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立马感觉整个世界都不美丽了,眼前一片漆黑。
又过了很久,周阳还坐在躺椅上发怔,打算给妻子炸毛打电话,炸毛妻子没接。又想起给父母打电话,电话刚拨出去,挂掉。跟女儿说说?怎么开口。。。
从白天到了深夜里,客厅没开灯,周阳坐在沙发上,依然如坐针毡,作为职业医生的她比普通人更知道现在最应该干什么,立即做一系列检查,明确诊断,肿瘤分级,评估手术指征,化疗,放疗。。。面对病人,这一系列的建议他会随口而出,只是这次他得自己去面对这个,
突然,手臂抽了一下,“嘶——”的一声,电击般的刺痛让周阳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屏住呼吸精确定位疼痛位置后,一只手收回顺势从脖颈到肩部到锁骨下揉捏起来。忽然,手指停留在离左侧胸骨不远的某处,胸外科专业出身的他立即感觉有些不对劲,右手食指的触感立刻让他警觉起来,又反复确认了几次,“嚓!乳腺包块!”他以近二十年的从医经历脱口而出,眼前顿时像电影字幕一样自动冒出一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专业术语“大小,质地,活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