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天爷啊,这位公子,你可算醒啦!”
睁开眼的瞬间,姜肆便看见之前瞧见的三彩女陶俑站立在他的胸口,一脸激动地朝他大喊。
泥塑的脸蛋上,黄色的花钿清晰可见,身着华丽的唐装,衣袂飘飘。
明明趴在自己的胸口,姜肆却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但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活灵活现的陶俑,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让姜肆有点发懵。
看三彩陶俑那么兴奋,不回应她倒有些不大好意思,姜肆便僵硬地冲陶俑点了点头。
“嗯,谢谢。”
得到姜肆的回应,这个陶俑却意外地瞪大了双眼,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迅速转过身去。
额上部扎系成花形的头发,也因为她的大幅度动作有些许的晃动。
“猛男公子,他真的是睡醒的,我们又有伙伴啦!”
她高兴地双手合十,嘴角轻启,声音清脆悦耳。
“好了小三彩,知道啦、知道啦~”
这男人宠溺的声音倒是耳熟,是昨天晚上嘴欠的那个。
姜肆闻声望去,这才注意到自己躺着的床旁坐了一个穿蝴蝶花衬衫、梳了个三七分碎盖发型的年轻男子。
长相普通,一眼就记住了他脸上分布不均的痘痘与痘坑,腿上放了两册厚度不小的书。
那个三彩陶俑此时正面对着他,兴奋地挥舞着衣袖。
注意到自己的视线,此人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放于额头,挑起眉毛潇洒地冲他打招呼。
“哟,相信光的少年,可算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以及调调,姜肆立即将眼前的人的昨晚的几人对应上,这应当就是陶俑念叨了好几次的猛男公子。
姜肆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上,上面被三彩陶俑踩出了几个凹陷。
“猛男公子”边说话,边将陶俑从姜肆的胸口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还非常贴心地帮她理了理胳膊上的帛带。
姜肆扫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内安静得很,他撑着床板从床上坐起,因为刚睡醒,脑袋还有点发晕。
病房内除了自己旁边的瘦弱男子外,还有一位很是健壮的中年大叔,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鼓囊囊的肌肉。
但他始终看着窗外,背对着姜肆,看不到他的正脸。
那个木怀国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肆回想起自己醒来之前发生的事,听那个木怀国的说辞以及语气,他似乎与自己的大哥很熟。
是他的什么……契约对象?
姜肆没搞明白,也不知木怀国口中的总局都是这个情况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刚刚看到的那把黑剑去哪了。
“孩子,咳咳,我一直在,等你加入护华司,就会知道这种情况是大家的标配。”
又听到那个木怀国的声音,但病房内的其余两人似乎都没有听到,对此没有丝毫反应。
姜肆始终保持沉默,片刻后又听到木怀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
“咳咳,有问题问你面前的几人就好。”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很突兀,就像是躯壳里面住着另一个人,总之让姜肆感觉很不好。
之前流行的网络小说貌似都是这种套路,但那些写主角有老爷爷的作者肯定都没有这种切身经历,要不然根本不会那样轻飘飘地一笔带过。
而且这种情况还是他们的标配,人人都有老爷爷?
姜肆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忽略掉这种怪异感,也迫使自己不要乱想。
那把黑剑或者是木怀国,他都不稀罕,巴不得昨晚都没出那种怪事,否则自己这时候已经坐在教室里修正错题。
正在姜肆对此事头痛烦躁之际,门口突然传来响动。
“哇,你醒了,小同学,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一个穿着露脐上衣,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姑娘推门进来,左手拿着包子不拘小节地啃着,嘴角沾了些许油渍。
右手则提了一大袋早餐,明显是为他们准备的,里面的包子被挤得变形。
看身形,应当是昨天夜晚手上握剑的那一个。
“谢谢关心,我很好。”
姜肆礼貌且生疏地冲她打招呼,暂时压下满肚子的疑惑,等着他们几个先开口。
“我叫李晓禾,禾苗的禾。”
她一边简短地介绍自己,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转头对坐在姜肆身旁的男子努努嘴。
“猛男,他睡醒没?”
花上衣男子点头,轻轻翻动着手上的书页,眉头紧锁,是被书中复杂的情节与深邃的哲理所困惑。
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李晓禾满脸笑容,眉宇间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单手撑在姜肆的病床前,看向他的眼神……竟是越发的慈爱。
姜肆别开眼,不愿意与她对视,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随后深吸一口气,见他们始终都没有主动提及昨晚的事,终于按捺不住。
“你们在说什么?我肯定醒了,而且很清醒,还有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这个陶俑会动啊……”
姜肆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希望房间里的三人给他一个解释。
讲真,他钻研数学压轴题时都没这么费脑。
听到姜肆提出一串的问题,李晓禾轻轻扬眉,明亮的眼珠左看看、右看看,见另外两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便主动开口解答。
她清了清嗓子,仿佛要讲一大串,手肘撑在姜肆的病床前,若有其事地说道:
“西游记,看过没?”
“看过,看过好几遍。”
姜肆愣愣地回答,看到李晓禾在听到自己的答案后轻松地拍了下手,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搞得姜肆越发地糊涂,怎么?他们真实的世界观和西游记有关?
他眼神猛地一凝,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唇,视线挨个扫过病房里的三人。
他记得昨天晚上出来的是四个人来着,不会真是师徒四人吧?白龙马被保安拦在外面了?
李晓禾没注意到姜肆怪异的表情,她贴心地给姜肆递了一杯豆浆,搬了把椅子坐下后,就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述这个世界的光影之下的样子。
她用一只手指着自己,一副很骄傲自豪的表情。
“我们,新时代的打工人,人民的公仆,这片土地安全的守卫者。”
声音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但姜肆莫名地觉得有点尴尬,好在捂着下半张脸的手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
他抿着嘴,听着李晓禾十分有激情的演讲,虽然觉得离谱,但还是时不时地配合着点头。